许久后，秦陌才停下工作，摘下眼镜的同时，目光掠过满甜。
“清醒了？”
满甜舔了下唇，想都没想，道歉的话脱口而出。
“抱歉，秦总，给您添麻烦了。”
秦陌身子后靠，眼神平静，“知道这是哪儿吗？”
满甜愣了下。
“……您家。”
秦陌轻哼了一声，口吻缓缓地纠正她：“是一个有可能会对你实施性侵害、虐杀、分尸等犯罪行为的成年男性的家！”
说罢，他看了一眼时钟，又加一句：“现在是凌晨两点零五分。”
满甜明白了。
她酒醒了大半，几个小时前的片段不断涌进大脑，现在一头撞死的心都有。
打架，醉酒，还醉死在秦陌家的洗手间里。
秦陌看她没开口，持续攻击：“和你一起喝酒的，乔娜有丈夫接，李悦诗有男朋友接，你有谁接？”
“我没记错的话，你不是帝都人，父母也不在当地，男朋友在法国。”他说着，顿了一下，又说：“且不久前刚绿了你。”
满甜：“……”
秦陌：“像你这样在当地无父无母无户籍的三无人群，如果出了事，警察办案都得跨省查你的人际关系。谁给你的勇气，跟人出去喝酒，还喝得烂醉？”
他说完了，停下来看满甜。
满甜脸上涨红。
秦陌说的话完全在理，也没有恶意，从老板的角度来看，这番话真的很窝心。但她一个成年人，竟然要老板说这番教育的话，脸上实在有点挂不住。
“秦总，对不起。”
“对不起留着对你父母说吧。”
满甜噎了一下。
她双手交握身前，突然就一下子变回了几年前，刚给秦陌做秘书的时候，那会儿常常犯错，被训也是常事。没想到都混成老油条了，还被训。
秦陌起身，按停了运作许久的茶水机器，给自己倒了一杯柠檬红茶。
他背对着满甜，说：“本来这次看你表现不错，我已经开始考虑让你转岗，现在看来，你应该不需要了。”
满甜一秒站直。
什么？
转岗！
“秦总，我需要！”
她想都没想的回答，让秦陌转身看了她一眼。
男人端着茶杯转身，面上露出点疲惫，他顺势坐在了身后的机械台边沿。
“男朋友都没了，还想着去法国做什么？”
满甜懵。
她要转岗，和男朋友还有法国有什么关系？
秦陌看她神色疑惑，随即眯了眸子，说：“想转岗，不就是想多出差去法国看男朋友？”
满甜：？？？
这是什么造孽的误会。
她深呼吸一口气，试图解释，话到嘴边，又怕秦陌不信。慌乱之下，她抬起手，比划着说：“秦总，这么跟您说吧，我，我没有男朋友！”
“真的，男朋友是什么，我没有那东西的！您从哪里听说的，谣言，都是谣言！谁造谣我！”
秦陌：“……”
他差点都没绷住。
他以前怎么没发现，秘书室全是人才。满甜，还有喜剧人的天赋。
“不是为了男朋友，为什么非要转岗？”
“谁说为了男人才要转岗？”满甜皱眉，说：“秦总，您这个想法狭隘了啊。”
秦陌放下茶杯，双臂环胸：“给你一分钟，说个理由。”
这种问题，满甜根本不需要思考，她只需要说出真实想法。
“为了多学新知识，将来成为像乔娜姐那样的企业稀缺人才！”
她说着，又觉得这理由太单薄，鬼精地加了一句。
“还想成为像您一样的优秀青年。”
秦陌看了她一眼，“像我？”
满甜咽了口口水，点头。
秦陌下巴略抬，说：“我之所以能有今天的成绩，有两点必要原因。”
满甜作出虚心听讲的脸。
秦陌：“一，我的确是个天才，且非常努力。”
“嗯！”
“二，我爸是个亿万富翁，我生下来就是大厦的主人。”
满甜：？？？
秦陌：“这两点，你哪点都不符合，想成为我，别多想了。”
擦！
真想骂人啊。
秦陌不管满甜崩坏的表情，继续说：“至于乔娜。”
他停顿片刻，盯着满甜看。
“她在你这个年纪，已经是中层管理人员，且已经跟宋敏宇谈婚论嫁，个人能力和社会资源都不是你能比的。”
满甜沉默了。
她一直觉得自己挺厉害的，京大毕业，第一份工作就进了大公司，没多久就被乔娜注意到，推荐给了秦陌做私务秘书。三年来，收入一直都是直线暴增。过年回家，父母跟亲戚提起她，都是满口的骄傲。
可现实呢，人比人，气死人。
但那又怎样，比不过，难道就甘于当咸鱼了？
老祖宗拼了命得进化，才有她今天的人样，她要是原地摆烂，对得起谁？
秦陌开口：“再问你一遍，还要不要转岗？”
“要！”满甜想都没想，猛地抬头，目光坚定，“请您给我一个机会。”
“凭什么？”
满甜又被问住。
她试图用自己这三年的成绩来说是，却发现太过苍白，她需要强有力的证据证明她配和秦陌一起工作。
可是，没有。
“凭、什么？”秦陌重复了一遍问题。
满甜硬着头皮说：“凭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行吗？”
秦陌：“……”
他深吸一口气，“你对自己定位倒准确。”
满甜干笑了两声。
秦陌看着她，一直看，看到她面上笑容消失，最后只剩下一派正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