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方再怎么生气,也还是叫人一眼看穿了他此刻的怯懦。
“你面色惨白,走路虚浮,时常吐痰,分明是沉迷烟酒毒,掏空了身体,不行就是不行,何必牵扯到她?我是你,我就戒了这些东西,好好对她。”
沈知行面色渐沉。
他不喜从陈方口中听到有关谢烟的一切事情。
今天在外走了一天,碰到的村民几乎都在讨论谢烟的风姿.
他只是局外人,本不该多做置喙,可一听到,沈知行的心便止不住地泛起一阵陌生的涩意。
如今,见陈方如此不尊重谢烟,他的心底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小白脸!要打架是吧?老子这就来弄死你!”
说着,陈方就握拳要揍。
还未下手,谢烟的腿就从后面踹来,逼得陈方一个踉跄,跌倒在地。
“闹什么闹?吃饭了!”
谢烟蹙眉,端着菜,搁到了桌上。
“就你吃了?我还没落座呢。”
陈方闷闷不乐,端起饭碗就要开吃,又挨了谢烟一拳头,只有坐立不安地咬牙隐忍。
“怎么?见我揍他,你怕?我不过是恶人磨恶人罢了。”
谢烟瞥了一眼身旁的沈知行。
“不,他活该,而且……你也不是恶人,你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沈知行抿了抿嘴,解释着。
他听不得谢烟贬低自己是恶人。
“对了,你的手机还有电吗?”
谢烟朝着沈知行伸手,索要手机。
“没多少,只有四十了,没事,我还能靠纸笔来记录情况的。”
沈知行顺从地递去手机,佯装轻快地安慰着。
他今儿走了一遭,知道只有村长家通了电,可也不方便去找村长家蹭电。
只有在用时开机,闲时及时关机,好歹能撑过三天。
“这是充电宝?你怎么知道这玩意能充手机的?”
见谢烟掏出一块硕大的充电宝,沈知行满面惊愕。
原以为,除了村长家,其他村民是不可能会有这种东西的。
“我又不是这个村子的原住民,自然清楚了。”
谢烟淡淡道。
沈知行一时语噎。
诚如他的猜测,谢烟生得细皮嫩肉,口音像是南方人,怎么都不像本地。
沈知行沉默了,只有陈方反应过来,气愤地囔囔,“你什么意思?你难道是打算离开我了?”
“我本来就不属于你,不属于这里。”
谢烟仰头,望着那漫天的黄沙。
“等我出去,一定帮你找到你的家,你被拐到这里那么久,你爸妈肯定很想你的。”
沈知行摁住陈方的嘴,安慰着谢烟。
谢烟侧过头去,不发一言,只静静地看他。
眼神之深邃,令沈知行和陈方时常看不穿这个女人的心思。
一顿晚饭,吃得沉默不已。
三个人各有心思,只有小儿子吃得开开心心。
夜深时,小儿子恍恍惚惚地睡去,沈知行便趁此机会起床。
他打算夜探村长家。
今日到村长家附近走一遭,满村茅草土房之间,只有村长家盖起独栋三层大别墅,装上钢制玻璃避开风沙,甚至懂得建一个小型风力发电机,独为自己家供电。
村长不允许村民接触外界文化,自己一家子倒是享受到了极致。
而且,今日是毒花丰收的日子,村长兴奋地打电话,那大嗓门,隔着十里都听得清清楚楚。
那个彪哥或许就是村长的合作伙伴,今晚就要来验货。
沈知行悄然记下,决定再跑去村长家中看看,寻觅些举报材料。
沈知行独自行动,没有告知任何人,他也是担心自己会连累到了谢烟。
若是此次行动顺利,他也能协助谢烟早日离开这个地狱。
沈知行揣上充电宝跟手机,一路蛰伏,没想到,村长到了夜深时还没有睡觉的打算。
他搬着躺椅在月光下,盘着核桃,听着腔调豪迈的戏曲。
扫视一圈,不见儿媳妇的身影,只有二楼的房间亮着灯,想来是在休息。
村长的脚步,正是一堆大包小包的毒花。
他只负责生产,不负责加工。
这也算是一种安全考量,更何况,村长这地方也没有可以制毒的条件。
过了一会儿,沉寂的夜里,响起一道极其突兀的引擎声。
一辆漆黑且斑驳的小面包车,缓缓地从村外的一条独木桥上驶来,停靠在村长家门口。
一道脖戴金链子的彪形大汉从车上跳下来,身后跟随着几个佝偻着腰背的家伙。
他们看起来精神萎靡,唯有腰间揣着的尖刀,眉眼间的凶狠彰显着他们的危险。
“可算是来了,货都在这里啦!拢共二十,不多不少,还是老规矩哈!”
村长见了他们,乐呵呵地指了指脚底下的那一堆麻袋。
“县里听说有上面来的人,你们村里有外人来吗?”
彪哥不急于拿货交钱,而是上下地打量过村长的模样,开口问他。
村子的面色一变,似是令彪哥的眼神也随之深沉,村长从躺椅上起身,“县里来人跟我有什么关系?我这村子固若金汤!没外人敢来!”
“有人敢来,我直接上家伙了!”
见彪哥不信,村长又掏出小手枪啪嚓一声。
“嗯,挺好的,交货吧。”
彪哥点了点头,身后的小弟慢慢上前去领麻袋.
他也掏出一沓麻绳捆着的红钞,村长眼前一亮,凑过去接钱。
刚触及钱的一瞬间,彪哥就猛然出手,夺过了村长手里的玩意,那村长却是个狠人,一察觉有诈,直接扣动扳机!
即使手枪落地,那砰然爆发的子弹,还是贯穿过彪哥,逼得他跌倒在地,痛苦不已。
“特么的!跟我动手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