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问话再次响起。
我咬着嘴唇，颤抖得更厉害了。
坐在我对面的船家起身就要出去，我脑中登时空白，几步爬过去将他的腿抱住，“别，别去！危险！”
船家蓑衣飒飒作响，伸出手要将我推开。
我知道自己说的任何话他都不会相信，但，真的有危险！
我抱得更紧了，疯狂摇头，“别去！今天不要——”
突然，我被大力推开，瘫在一旁。
是啊，我的梦是预兆，是既定的未来，又怎么会任由我随意改变。
船家有危险！
可我救不了他！
不远处的交谈声越来越大，我的胆量也慢慢大了起来。
这次，先下手为强，就不会……
我撑着手慢慢起身，脚底依旧没力气，跌跌撞撞走了出去。
眼前的人出乎意料，不再是之前的人，而是一个十六七的小姑娘。
扎着两条辫子，手臂上挽着竹篮。
声音清脆，喜笑颜开。
等问清了渡河的船费，又估摸了时间，连连点头跟了过去。
我几个跨步走上前止住她，“你……你是干什么的？”
她没料到有人挡路，一时不察撞到我胸口。
哎呀一声跳离躲开，有些气急，“你……你是干什么的？”
我支支吾吾说不清话，只冒出句，“今天不做你生意，你走吧！”
她眉毛一竖，鼻中冷哼，“你又不是船家，要你管！”
说完，还当我是个疯疯癫癫的怪人，赶紧绕路跳上船头。
我也是第一次跟小姑娘这般说话，脸烧得涨热火辣，但瞧她生龙活虎的模样，也不太像是梦里所见的那些阴森玩意儿……
我呼吸慢慢平稳，劝慰自己，之前的所见不过是做梦罢，怎么能当真！
可那些直击心脏的恐惧让我依旧无法视若无睹。
见她跳上船，我也加快步子猛地跳过去。
许是力道太大，又或许是风大了些。
船头的灯笼霎时被震得落下，我慌慌张张伸手去接，被压得手腕一紧，是一盏玻璃制成的灯笼罩。
昏黄的灯笼外罩上突然多出两个泥手印。
我看着躬身拿橹没注意这边的船家，急忙将灯笼挂回原位。
雨早就停了，我的心却在船晃悠动作后再次提了上来。
小姑娘占了我原本的位置，缩脚在那儿蹲着。
我朝她看了好几眼，生怕她又如之前那些鬼东西一般变成骷髅害人。
但趁着昏黄的烛火瞧了又瞧，也没瞧出有什么怪异处。
伸出右手在自己左手手腕处狠狠掐了几爪，痛得我龇牙咧嘴。
能感受到痛，那就是真的了！
这次不会是做梦了！
心中的石头落下一半，我呼吸都顺畅许多。
船家开始摇橹，我慢慢悠悠挪过去搭话，“船家，多久到对岸啊？”
也许是划水的声音大了没听到，我靠近些又问了一遍。
船家手上的动作停了，转过头对着我。
他头上的斗笠压得极低，只露出下巴部位，声音嘶哑沉闷，“快了。”
我急急呼吸几次，平复好情绪，低声提醒道：“你注意一下那个小姑娘，小心些。”
说完，我像是完成了某种任务般松了口气，找了离他最近的位置坐下。
那个小姑娘也没多动作，像是在想事儿，双手撑着脑袋发呆。
篮子放在脚边。
我又瞧了一眼，里面堆叠着硕大通红的苹果，看起来似乎脆口香甜。
那果香味儿趁着夜风飘到我的鼻中，又散入嘴里，我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消散这点儿馋意。
“诶，小后生，吃不？”
霎时回神，正看到她举着一个滚圆的苹果笑意盈盈瞧我。
我有些不好意思，吞吞吐吐说不出整话。
“过来，我请你！”
我朝前踏了一步，却又很快把脚收回，看着船蓬下一脸和善的她，有些后知后觉地退缩，“不……不用了……谢谢……”
小姑娘对我的拒绝不以为意，“这可是我家地里新收的，好着呢！”
我看着她有些失神，心里泛起浅浅的愧疚，“小姑娘，你家是哪里的啊？怎么这么晚还要过河？”
她拍了拍自己身边，示意我过去。
我偏头看了看摇橹的船家，又打量了一番瘦弱的小姑娘，细细思索一番，迈腿走了过去，坐到离她一米处，挡在她和船家中间。
像是没看到我的种种躲避姿态，她乐呵呵道：“我住在马家村，今年地里苹果丰收，我得早去镇上问问行商价格！”
“这一来一去得费不少时间，趁现在渡河，明日才能早些到！”
我听她轻声细数着去年和前年的价格，逐渐放下防备，还时不时出声应和几句，倒显得相谈甚欢。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我盘腿坐着的两只脚麻得没知觉，正想转换姿势，就看到对面的小姑娘大叫一声。
我急忙抬眼，却见她瞪大眼睛看向我的身后，脸上满是惶恐。
还没来得及多问，就看到船家早已放下橹冲了过来。
他身形高壮，力气极大，几步跨来就伸手擒住了小姑娘。
小姑娘极力躲避挣扎，却也徒劳无功。
我慌忙扑过去救她，不过蚍蜉撼树，他挥掌一推，我就跌倒在地。
腿麻加上气急，原地挣扎数次才站起身来。
“放开她！住手！”我嘶声力竭喊道。
船家不管不顾，双手一扯，就将小姑娘的衣衫扯碎。
我目眦尽裂，手臂绕上他的脖颈，朝后狠狠一勒，他的身子被我勒得向后仰，但依旧没有松手。
他头上的斗笠被我拍飞，手臂的力气更加大几分，但仍无法制止他的卑鄙无耻的动作。
小姑娘尖叫着大呼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