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的心呐。”开腔的是皇帝跟前的大太监苏四。
“您听我一句劝,跟陛下好好赔个礼,道个歉,这个事儿也就翻篇了,日后寻个好时候,再好好分说不行么。”
顾岁晴抬起头来,苏四眼边的褶子像一朵绽开的菊花,神情恳切。
“我,很想娘亲。”顾岁晴轻声说:“我真的觉得自己切实死过一回了。”
“呸呸呸。”苏四夸张地打了几下自己的嘴巴:“什么话,断没有这么咒自己的,殿下吉人自有天相,福气啊,还在后头呢。”
顾岁晴有些艰难地笑了笑:“劳烦公公走这一遭,是晴娘的不是。”
诶,这多懂事的孩子啊,怎么就这么犟呢,苏四道:“瞧你们这些个没眼力见的,公主跪着,拿个垫子,打把伞不会?怎么伺候人的,真是。”
苏四转身回去了,得了吩咐,仆从忙忙递过来蒲团,这些个物什自是一早就备着,但没有上面的吩咐,谁敢顶着天子的怒火给殿下开小灶。
“她真这么说?”皇帝放下银筷,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可不是,到底还是个孩子,想娘呢。”苏四替皇上满上漱口的茶。
晴娘自落水醒来,倒像是变了个人似的,从来怯生生的,皇帝都没能好好正眼瞧过几回,这一遭后,倒是牙尖嘴利了不少。
皇帝想起他去探望时,晴娘握着他的手,用带着哭腔的声音喊疼。
“苏四,你再着人查查,她这御花园落水,别还藏着别的事。”皇帝看了看窗外:“今日这日头怎么这么大。”
“好勒,”苏四会意地递过台阶:“公主到底还年纪轻,不能体会皇上的一片苦心,只这教养啊,也非一日之功,陛下怜子爱子,总有一天,公主会明白的。”
……
芊巧将顾岁晴扶起,小声嘀咕:“太吓人了。”
她见顾岁晴脸色依旧没有什么变话,心生佩服,这可是天子之怒,伏尸百万的这种,芊巧实实在在吓出了一身冷汗。
顾岁晴只觉得累,她一宿没睡,跪了这么久,身心皆疲,诸多思绪搅成了一锅粥,她需要休息。
“我们回去吧。”顾岁晴拍了拍芊巧的手,以示安慰:“今日连累你了。”
回了长乐宫后,顾岁晴躺在枕头上,闭上眼,耳边仍能听到战场嘶鸣,她定了定心,许是真的太累了,到底还是很快就睡了过去。
芊巧轻声退了出去,她之前未曾侍候过顾岁晴,但到底听说过一点传闻,这宫中,消息说闭塞也闭塞,说流通,那是一点秘密也没有,各种真真假假,都是需要眼力见去判断的。
传言里说衡山公主长于乡野,粗俗不堪,礼仪规矩更是一窍不通,且懦弱无主见,这话她是不信的。
说起来,这阖宫上下,又有几个见过天子发怒,天子信佛,轻易不动气,越是这般,发怒起来,才越叫人害怕。
这样的衡山公主,要说没主见,简直是天大的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