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话,”皇帝虚空点了点顾岁晴,心情好了些。
有道文死谏,读书人毕生以死磕皇帝为己任,碰上点什么事,能一头撞死在太和殿上那是青史留名,处置轻了心气难平,重了便是君王无道。
顾岁晴能拜入韩涛门下,说出去也是给皇室添光的。
“父皇近日身体可好?”顾岁晴问道。
“最近这是怎么了,上一回抓着太医给朕把脉,好好的,怎么天天记挂着这事。”皇帝招了招手,顾岁晴上前去,半坐在皇帝膝下。
离得近了,也看清皇帝眼中的红血丝,疲惫深重,顾岁晴心中一酸,握住了皇帝的手。
“孩儿只是害怕,身在天家,却不敢肖想父皇万万岁。”
“好端端地说这个做什么?”
见顾岁晴不答,皇帝叹了一口气:“眼下郑州大旱,国库捉襟见肘,后宫不日便会缩减开支,晴娘要受些苦了。”
“这有什么,我随母亲风餐露宿的时候,能有一口饱饭,便已经胜过这世间无数百姓了。”顾岁晴神情平静。
苏四道:“乐舒殿下来了。”
“父皇。”声音活泼娇俏,正是舒娘:“父皇同姐姐在说些什么呢?”
皇帝笑道:“你来得正好,想来皇后也同你说了,这些时日宫中用度裁剪,以做表率。”
“女儿正要同父皇说呢,昨日孩儿梦中见佛光普照,于心中发愿,今日起来,想着怎么也该去一趟灵隐寺,以昭心诚,我是父皇的女儿,理应为父皇分忧,如今百姓罹难,也是为国祈福。”
“哦,你许了什么愿?”皇帝问道。
“孩儿许愿父皇万岁,亲朋平安,民生康泰。”舒娘声音稚嫩,却也字正腔圆,皇帝笑了起来,点了点头:“为父知你心意,只时下不宜铺张,你同皇后报备一声,自去便是。”
舒娘期待的眼神看过来:“姐姐同我一道吗?”
也是难得的出宫机会,顾岁晴点了点头。
皇帝道:“倒也不急,去灵隐寺之前,先把晴娘的拜师宴办了,你就好好跟师父学习这一段时间,等你及笄,朕定会为你指婚这世间最好的男儿。”
“还没恭喜姐姐拜了师父呢,”舒娘的笑容带上调侃意味:“我听闻,贺长丰也常出入韩涛夫子府中呢,姐姐可是得了贺长丰的推荐,拜入夫子门下。”
舒娘掩袖娇笑,眼波流转却隐有不甘之色,她为国祈福不宜铺张,到了顾岁晴那里却还要办拜师宴,女儿家拜什么师,学读书么,拜了个疯子为师又有什么好。
“到时父皇为姐姐指婚,不知是哪家男儿,有幸能做我的姐夫。”
“我是个没什么才学的,师父答应收我那日,贺公子也在。”顾岁晴接过舒娘的话:“那日他正好带了一壶好酒,师父甚是心悦。”
“贺公子交友广阔,姐姐与他……”
皇帝手中的茶碗重重一磕:“够了。”
“晴娘,你不愿受嫔妃教导,还找了这么一位师父,朕都顺了你的意,但日后行事也需谨慎检点,不可堕了身份。”
“谨遵父皇教诲。”
“好了,淑妃素来挂心于你,若得空,也多去陪陪你母妃,下去吧。”
顾岁晴同舒娘一道走出,舒娘脸上的笑还在,却多了几分冷意,那日宗学,话说到那个份上,私下里,这姐妹情深是再装不下去了。
舒娘迈前一步,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顾岁晴回头看芊巧:“外面如今是怎么传我与耶律昂沁的关系?”
芊巧涨红着脸,小声道:“都说殿下与贺公子有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