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如何欢蹦乱跳,到了从不掩饰厌恶之意的祖母面前,永远都是谨小慎微,抬不起头来。
所以她只得将元宝让了出去,让给了元歆月。
可元歆月只是图一时新鲜,某次给元宝喂错了东西,致使元宝上吐下泻,她竟还哭哭啼啼地让宫人将奄奄一息的元宝扔到外头,说看见它会吓得晚上睡不着。
元遥到太后宫门口的时候,正撞见几个宫人像扔什么脏东西似的要把元宝扔进桶车里。
她不管不顾地将元宝抢了回来,看见元宝的样子,边哭边抱着它往太医院跑。
路上跑得急,一下子撞上了人。
“你怎么了?”
元遥被那人拦了下来,泪眼模糊望向对方,没想到是段淮。
自打二人初见时打了那一架,段淮在宗学院一直对她爱答不理的,今天不知怎的竟主动与与她讲话。
只不过元遥此时心思不在这儿,语无伦次回答道:
“元宝……元宝它病了……”
段淮注意到她怀里的小狗,眉毛皱得紧:
“让我看看。”
元遥没时间犹豫,把元宝递给了他。
段淮又脱了外衣,垫在元宝身下,将其平放在地上,用手按压着它的小肚子。
元宝跟着哼唧了几声,看样子痛苦得很。
“肠胃出了问题。”八岁的段淮有着不同于同龄孩子的沉稳,“许是着凉或是没消化好。”
“你别哭了,”段淮的视线这才回到元遥的脸上,看着她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模样,他面露无奈,“我家里有药散,把它交给我,我能治好它。”
“……我……我跟你一起。”
那便是元遥第一次到段府来。
那时她才知道,将士镇守边关,平时也要养许多狗,一来保卫营地,二来屯田牧场中需得狗来牧羊。
而段淮舅父作为那时的镇北将军,爱狗也会养狗,在他的影响下,段淮跟着习得了这门学问。
给小元宝喂过药散后,段淮又用软垫给它搭了窝,放在了炉子边上,让人弄来了糖盐水一点点让元宝喝下。
他道:“若是能熬过今晚就没事了。”
元遥点点头,在一旁守到了太阳下山,直至夜幕不得不回了宫。
第二日一到,又早早地赶来了段府。
“怎么样?”
段淮眼下两片青黑,侧身让她进屋:“没事了。”
元遥才刚进外室,就见一个圆滚滚的小黑球蹭到了她脚边,虽谈不上多生龙活虎,但比起昨日好了太多。
“谢谢,谢谢你段淮,要是没有你,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见元宝好转,元遥终于变回了平日叽叽喳喳的样子:“滴水之恩还当涌泉相报,更何况你救了元宝的命,我一定、一定要报答你,不论什么愿望,我都能帮你实现。”
看她夸下海口,段淮觉得有趣,他故意道:“我没什么愿望,你以后别再来烦我,就是最好的报答。”
这话一下子把元遥的热乎劲儿熄了个彻底,眼瞅着蔫了下去。
小姑娘再没心没肺,终归还是细腻些,被祖母嫌恶的悲伤情绪忽而升腾至胸腔,她低下头,蹲下身,借着看元宝掩饰着鼻尖的酸意。
“我开玩笑的,逗你的,”段淮似是有些慌乱,沉默几许,蹲到她身前,看着她毛绒绒的发顶,叹了口气道:
“你别哭,我不会再说这种话了。”
元遥好哄得很,她计挂着段淮的恩情,很快将那股子难过赶跑,还得寸进尺:
“那元宝以后要是再生病,我还能来找你吗?”
段淮怕她真哭出来,只得点头答应。
后来元宝恢复康健,愈发茁壮,陪着元遥到豆蔻,到及笄。
再后来……死在了五年前那场她亲手放的大火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