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月眼睛发酸,喉间哽咽,垂首盯着地心,默了片刻将上涌的情绪尽数压下,这才道:“作为交换,我会为你做一件事。”
这是承诺,如同她对蒋桓承诺的那样。
若云笙足够明白,当会说一件她眼下根本完不成的事,这样便能在最长的时间内吩咐她做更多的事,以等待最终那件事的到来。
可云笙显然不明白,或者是她原本就没打算困住她,手一摊,笑道:“可我没有事情需要你为我做呀!”想了想,“不对,还是有的,便是你要做我的护卫,护卫我的安全。”
映月吃她的,住她的,本就该护卫她的。映月想自己除了杀人,根本没有独自生活的能力,这也是她当初愿意跟云笙走的原因。
生活而非生存。
她曾连续七日不眠不休追杀一人,只为完成恩人交代给她的任务。那些野外极端环境下,能生存下来的方法,她自然知晓。
可她毕竟是个女孩子,女孩子不论有着多么痛不欲生的过往,总归有那么些个瞬间,是想好好生活的。
她想在落霞时浇一盆水仙,或者在晨起时收集一碗花露。若她的父母还在,原她要过的也本就是这样的日子。对她而言,云笙有头脑,会做生意,她只要每日在她身边抱剑而立,当一樽‘半佛’,便能一直过这样的日子。
这不仅仅像互相合作的伙伴,更像是....
“朋友!我们眼下是朋友。”云笙看出她的意思,“我自小活得艰难,所以乳娘总说我待人没几分真心,可她不是我,不知道我能活下来,这本身就是一种算计。我在教坊时,也曾短暂信任过一人,可惜了,后来发现她与我并非同路之人。但眼下,我愿意再信你一次。当然,我也没那么伟大,我自然也有私心,便是你能一直护卫我。我这条命虽然不知道还能活多久,但我希望自己还活着的每一日都能有真正的大自在。”
“大自在?”映月不解,“你不是已经逃出上京了,难道仍有枷锁?”
云笙走到桌前,背对她倒了杯茶,茶水温热,茶叶被泡大了数倍,她笑了笑,涩然道,“人生在世,谁无枷锁?可...我想努力摆脱这枷锁,努力活到那一日,活到能自己掌控自己命运,再不受他人控制的一日。”
既答应了映月会帮她,云笙便在翌日又去寻了宋辰安。
“事情没有办成,但该付的银子可是一分也不能....”
“我想买些人来。”云笙打断他,与这人说话需要极大的勇气,她微微掐住了指尖,好让自己胸口里的恐惧不影响面色,“男女都行,十六岁到二十五岁之间,识字、机灵、口齿清晰、相貌周正。”
想了想,这样的人多半要价也不便宜,忍痛道:“若是太贵,不识字也可,但人要周正些。”
毕竟日后是要留在店里待客,或是带出去与人洽谈生意,若獐头鼠目的,也有碍观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