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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9 章(1 / 2)

第29章

扶雪院在蒋府西面一路的中轴上,算是正房,左右各两排厢房,早些年蒋桓年幼,便跟着崔老夫人住在琅琊别院,这园子一直空着。

蒋桓掌事后,有时候忙起来也会直接宿在卫所里,因住的少,所以这宅子便没怎么认真修整过,有很多空院落,显得萧瑟且凄清。

再有个两三日便是年下了,却在这时下起雪来,自半空中赫赫扬扬倾泻而下,顷刻间便将屋顶覆了个雪白。

厢房前面,穿群青袄子的老妇对插着袖子,靠在灰扑扑的墙柱上打盹,偶尔抬起惺忪的睡眼朝院门瞥上一眼。在她第三次睁开眼后,晻霮天幕下,月洞门内突然走近个穿蟒衣銮带的青年。

青年眉目深邃,棱角分明,周身如冰魄般冷凝,张婆子一个激灵站直,瞳孔慢慢张大,望着疾步上前的男子,吭哧心虚道:“大...大人,您不是在上差吗?怎么这个时辰回府了?”

老夫人今儿是真发了狠,估摸着那小娘子不死也要脱层皮,这人是张婆子带人去提来的,少主子这几年行事愈发阴狠,她自然也怕。

她是崔氏自小带在身边的贴身婢子,后来又随之到了蒋家做了陪房。原本该替主子守着掌家对牌,日子过得体面而尊贵,却摊上了崔氏这么个不中用的,笼络不住自己夫君便罢了,最后连小命也折腾了进去。

她恨啊!

早几年一起被卖入府的几个老姐妹,如今谁不是儿孙满堂,由主家庇护着,小日子过得和和美美的,偏她,到了这个岁数还要做这跑腿递话的差事。

蒋桓刀锋似的目光在她身上滚了一遍,径直落到她身后。那是西院最角落的位置,平日少有人来,今日落雪,却多了几列参差不齐的脚印。

目光下移,见两扇漆面斑驳的木板门上,拇指粗的铁链穿引,一把油亮甑新的铁锁贯穿其间,落了密密的雪。

蒋桓眼中郁色一闪而过,厉声道:“将门打开。”

张婆子面上一紧,欲言又止,“大人,老夫人严令...”

话未说完,只觉面上一凉,下一刻,君回手中的长刀已经扣了上去,冰冷刺骨的刀刃贴着她枯皱的皮肤,一股巨大的恐惧霎时充斥进脑海中。

张嬷嬷脸色大白,顿时汗泪齐下,“大人,真的是老夫人,老夫人说这女子性子执拗,若不能好好磨一磨,恐不能为大人所用,所以才命人将她推入了冰湖,想着再关个三五日的,将性子磨好了,大人用起来也更顺手些。这....实在不关奴婢的事呀!”

蒋桓淡淡扫了她一眼,望着漫天飞雪,道:“张嬷嬷,过往我念着你跟了母亲多年,万事不忍苛责,对你们这些旧仆也历来宽待,母亲去后,我知晓你身契都落在了扶雪院手上,也曾问过你要不要我帮你取回,可你拒绝了。当时你是怎么跟我说的,你说既你是从崔家门里出去的,那身契落到老夫人手上也是正理。我记得当日你的儿子儿媳都在扶雪院听差,而我,不过是被蒋家放弃,崔家也不待见的一条孤魂野鬼罢了。”

“你的选择自然也是对的,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儿,即便再三向你们保证,又如何能在危机关头真的护得住你们?可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既选了扶雪院,又偏偏还在我面前以半个旧仆自居,一而再、再而三与我对着干。嬷嬷不妨同我说说看,这世上有这样的道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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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石阶下,背着药箱的大夫转过身朝君回拱了拱手,“大人留步,这位姑娘只是受了些风寒,小人已经给家下婢子们留了药方,照着方子抓药,吃上个三五日,这寒气自然也就逼出来了。”

君回揖了揖手,道:“如此,有劳大夫妙手了。”

大夫忙说‘不敢’,自跟着引路的下人往垂花门去,君回又陪着走了一段路,这才往书房折来。

敲了门,听到里面应声,推门而入,“大人。”

蒋桓正悬笔案前,将最后几个字稳稳写完,抬起头,“如何了?伤得可重?”

寒冬腊月里在冰湖里浸了大半个时辰,光想想就对这逼供的招数胆寒,君回恨恨压下脑海中崔老夫人那张招人厌烦的脸,这才回道:“高烧不退乃因受寒所致,大夫开了药方,清和已经着手煎药去了,想来喝过药也就无碍了。”

蒋桓点点头,起身离开书案,似乎想寻什么书,走了两步又回过头,问他道:“上次‘梁王遇刺’一案,那些舞姬的背景可都摸清楚了?”

君回神色忐忑。

蒋桓折眉道:“有话就说!”

君回:“手下顺着她们的亲眷仔仔细细排查了数遍,这才摸清了她们背后这千丝万缕的关系,从最终结果来看,却是梁蔚幕后黑手不假,但....却像是被人有意引导所致。”

蒋桓一怔,继而了然,“是老师。”

君回道是,“不止如此,太傅还做了些旁的事,前些日子市井流传的‘帝兄不和’也与太傅有关,太傅...似乎有意在败坏咱们这位新帝的名声。”

蒋桓望着窗外漫天的飞雪,只觉视线都起了恍惚,良久,才轻喟道:“老师这是要另择明主了。”

他转过身,目光一凛,“外祖母那头你让郎林盯紧了,她老人家一向自诩‘女中诸葛’,什么热闹都喜欢凑,偏偏又只将自己封在崔家这一隅小天地中,看不清天下大势,对我事事求全责备,她现在最大的心愿便是我能为崔家披甲上阵,再赢回那丹书铁券,崔家亦可凭此裂土封侯,可惜我却选了锦衣卫这样一条不归路。”

“须当严密布防,绝不可再出现今日这般乱我部署之事。”

君回道是,两人一前一后出了书房,眼瞅着蒋桓往西厢而去,君回这才止住了脚,在原地顿了顿,转身去了外院。

蒋桓进门,抬头见一览无余的房间内,唯床前一抹云白亮色。

姑娘受了伤,纤细莹白的腕子垂在床下,一张小脸粉白莹莹,如星辰般明亮的水眸半阖,里面氤氲一片。

显然是刚哭过。

蒋桓走过去,坐在她床前,朝两个婢女道:“你们下去吧!”

房门轻闭,蒋桓淡声,“今日是我思虑不周,累你受苦了。”

习惯了高高在上,连致歉都带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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