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的,等着东家问话,可另一人却精神有些萎靡,只想尽快结束这谈话,好回舱继续睡觉。
云笙问罗成贵,“前几日我吩咐你做的事可做过了?”
罗成贵瞥了一眼一旁的陈牧和霍一舟,很是不悦,可东家问话,他不得不回,当即恭敬道:“小姐让我买通街面上的混混,放出去些狂妄之语,我已照做了。如今市面上到处都在传,小姐要取代白、段两家,成为江门和月州两地最大的木材商。另外,属下也照您吩咐,在江门和月州两地安插了不少人手,不但逢人便说朝廷要开海禁,还将与木材有关的生意,哪怕薄利,通通都抢了过来。”
云笙点点头,“做得好!”
罗成贵却不明白,侧了侧身,道:“小姐,属下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说!”
“咱们虽这几个月凭借灵州货源在木材市场上完成了逆袭,但总归底蕴不足,如此树大招风只怕....”
“就是要大风才可!”云笙用茶盖推动着茶叶,浅笑道,“风大江水才混,水混才会有鱼儿上钩。这白、段两家被咱们打得越惨,他们背后的人便越会按捺不住。”她抬了抬头,“近日朝廷新商令已经颁布,我细细读来,却得出了个有意思的结论,便是朝廷各部都在闹钱荒,此正是我各大豪商奋发使力之时,这个时候无论咱们做什么,只要能聚敛财力,朝廷必定会大力支持。”
说来说去,朝廷想动武,就需要银子,可在赋税不增的情况下,银子从哪来?就只能从这些商人身上来。那么重开海禁,也是情理之中。
罗成贵没有说话。
忽然坐在一旁的霍一舟开口道:“小姐是想与那重霈搭上话?”
这些日子他吃在行里,睡在行里,他与那陈牧不同,他祖上并无富贵显赫之人,自出生便一直活得艰难,能凭借母亲缝补浆洗活到现在已是奇迹了。
母亲希望他能好好读书入朝为官,可不说那些昂贵的笔墨纸砚他根本就买不起,便算能买得起,他自己心里也清楚他根本就不是读书那块料。自小到大,他的功课一直没出过书塾里倒数前三。
他连考了三年,年年名落孙山,如今一提到读书,他便头疼,所以当日一听到那映月小娘子说每月当有五两月俸,他想都没想便答应了下来。
签字画押,立字为据。
他是定要好好报答母亲的,他想着,即便不能入仕,他也定要靠自己能力让母亲过上有人服侍的好日子。
他已将这几个月来,行里大事小事都细细琢磨过,是以这才有底气开口,因唯恐闹了笑话,便细细查看东家脸色,没想到东家听到他的话,竟一展笑颜。
似满山遍野的夹竹桃花,温柔道:“不止搭上话,我是要与他一同做生意,咱们在灵州有货源,他在朝廷有人脉,如今市舶司重启,便说明朝廷有解除海禁的打算,既要出海,便要造船,那么处处都需要木材。只要他是个聪明人,便知道与我合作是目下能解决他背后之人难题的唯一方式。”
只有合作,才能查清他背后之人,然后想办法一网打尽。
霍一舟托腮,“若重开海贸,他背后的人定然不会放过这么一笔利润,所以他急需要大量资金造船。”
“对。”云笙点点头,“这些日子我一直在想重霈此人。咱们都知道,此人不简单,能将五更半这样的赌楼开得如此明目张胆,他背后必定有人。可这人是谁,却一直没有头绪。我猜想着,这人应是朝廷之人,且必是位高权重,如此才能让他不惜被暴露,几次三番将所得纹银一趟趟运往上京。可上京中,这号的人物不多,一个个排除过后,剩下的便也有了眉目。”
陈牧听对面三人一问一答,颇觉有些无趣,打了个哈欠,继续在心里画小人。
云笙看了他一眼,又将头转回去,继续道:“此人必得是能随时面圣之人,如此才能在第一时间知道朝廷对于赌坊这类场所的政令变换,更或者说,他有能力能影响到皇帝的政令结果。”
“是宫里的人。”
“我猜想亦如是。”
罗成贵看了一眼二人,道:“此人身份隐蔽,在收受了这么一大笔暗银后,还能让六部和锦衣卫查不到任何蛛丝马迹,或者即便他们能闻到些气味,可却不敢轻易动他。”
“是。”
罗成贵一凛,“难道是东厂,梁蔚?”
云笙笑了,“我也猜是他,可此事尚未经过证实。本来我已有了主意,只要到了月州便可想办法引那重霈前来相见,可却在此时收到了公子的来信,所以我想征求几位的意见,我们是回岛,还是继续前行,赶往月州。”
霍一舟想了想道:“紧凭战船入海,只能断定朝廷有清剿水匪的想法,可也未必....”
“小姐,不好了。”罗平匆匆而来,他这几日与映月负责船上治安,此刻刚刚入夜,按理他应在船头巡视才对。
云笙陡然站起身,一瞬间神情紧绷,“怎么?”
罗平神色慌乱,“咱们的船前后不远都发现了有大型船只的迹象,我怀疑是遭遇了明月湾的对家。”
罗成贵快步上前,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你是说烛天雄他们?”
云笙问:“烛天雄是谁?”
罗成贵脸色由青转白,转过脸对云笙道:“小姐不知,这烛天雄是休门岛北面百里外,明月湾的另一股水匪,性情极为凶悍,当年为与公子争夺地盘,不惜交恶,两拨人前后恶战了十余回,最后是公子险胜。那人被公子断了一臂,又生生被逼入了气候更恶劣的明月湾。明月湾无论生存环境还是岛内地盘都逊于休门不少,加之断臂之仇,是以这烛天雄这些年一直盯咱们盯得很紧,只是一直没找到机会。此次前来,只怕来者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