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着她道:“没有下人,这门至漏夜不开。”
他的话让云笙如坠冰窟,方才还想开口唤人,可听他言下之意,不到明日白天,她都别想离开了。
这人说疯也疯,可却对她的话对答如流,处处透着古怪。
云笙咬了咬牙,想大着胆子上前劝他几句,又见宋辰安眼中的血色更浓了些。
太不对劲了!她干脆退后一步,转身大力拍打着门板,“来人!你们公子病了,快来人。”
可她不信也不成,无论怎么用力呼喊都没有人来为她开启。
因害怕,衣裳下沁出了密密的细汗,熏了香的袖口有馥郁的碧竹香气在游荡。
这香味让宋辰安有片刻的凝神,但也只是一瞬,很快,他眸中的红色便再次浑浊起来,突然狠狠朝她扑了过来,一把反绞住了云笙的双手。
紧接着,玉颈一凉,覆上来一只大手,越收越紧,阻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正当云笙以为即将命丧当场时,突然颈间一松。
面前的男人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引,突然望着她的颈子怔了怔,之后,慢慢垂首下去。
云笙肩上一痛。
隔着薄薄的夏衫,锁骨处传来一阵酥麻的痛感,她皱紧了眉头,额上豆大的汗珠滚落下来。
这人生生咬破了她一块血肉。
疯子!云笙暗骂。
她试图挣扎,可越是挣扎,绞住她身子的那双手缚得愈紧。
只觉锁骨处越来越痛,似有灼热的液体在不停向外渗出,耳边响起一阵悚然的吞咽声。
云笙头脑嗡的一声。
这人在吮吸她的血液。
她腿脚一软,因恐惧而瘫倒在地,宋辰安竟也跟着俯身下来。
云笙挣扎着让理智回归,动了动手指,被勒得生疼,抬起头环视四周,她必须寻个趁手的物件。
忽然,怀里的人动作一点点慢了下来,慢慢停止了吮吸。
莫不是清醒过来了?
云笙动了动被反绞住的双手,见果然松开,一咬牙泠然将人推了出去。
宋辰安没有准备,咚的一声被撞倒在桌角。
云笙看也未看他,慢慢站起身,踉踉跄跄朝外走。
她的手刚碰到门扇,身后传来宋辰安声息不稳的致歉,他像是经了一场荒诞的大梦,眸底有不知名的情绪流动,如犯了错的孩童一般嘶哑着喉咙道,“对不住。”
云笙扯了扯嘴角,之后再次拽门,见仍被锁着,大笑一声,突然抬脚一脚踢了上去,怒吼道:“有完没完,都来欺负我是吗?究竟有完没完?”
宋辰安没有说话,慢慢走过去,叫了声‘哲华。’
房门终于开启,云笙顾不得其他,提裙飞快跑了出去。
回到自己房中,云笙坐在床上,掌心都是黏腻的冷汗。
即将入夏的天气里,这屋子竟似结了冰一般,云笙牙齿都在打颤,只觉翻腾的血液一阵阵上涌,这种感觉恶心透了,打开门唤了一声‘映月。’
映月进来,见她收拾东西,神色不解道:“钱赚够了,可以走了?”
云笙一面收拾东西一面泪流,突然将手中的包袱狠狠摔到了地面,抱着双肩蜷缩下身子便哭了起来。
映月蹙了蹙眉,转了转手中拎着佩剑,搭着眼帘,默了半晌,突然道:“要杀谁,你给句话。”
而另一边,叶哲华和张佑齐齐跪在宋辰安面前。
“说吧!谁的主意?”
张佑抖了抖,转过头去瞧叶哲华,只见其挺直了脊梁,脸色如常,“是我的主意,半年的时间已到,嗡鸣那老东西还是没有配出解药,公子身子再耗下去,只怕受不住。既有了这活的药引,这药引又比翁鸣的药管用,属下自然不能放过。况公子也不用她日日供养,每三月一碗蛊血即可,公子救了她,又这般细心教导她,区区一碗鲜血,她自是合该....”
刺的一声!是剑刃没入血肉的声响。
叶哲华瞬间血色全退。
宋辰安手中的长剑刺入他胸前三寸,神色却如平日一般岑寂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来做我的主了!”
叶哲华脸色惨白,神色扭曲,“公子即便杀了我,我也必须这么做。”
“公子年年去五更半,不就是为了能找到克制牵机的药引?如今药引就在眼前,即便咱们不用,陆楷瑞也会用,届时再拿她来练血蛊,以解药控制咱们休门,岂非人人都要唯他马首是瞻了?况且陆六娘,自她生下来那一刻起,陆楷瑞便给了她结局,就是为了将她用在这里,公子又何必....”
“住口!”手指收紧,泛着银光的剑刃又向血肉深处没入几分,宋辰安云白疏离的脸上终于有了裂纹,“你难道是想让我变成你口中那种茹毛饮血,将这条命依附在他人身上存活的怪物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