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段傲白与静澜宿在一起,静澜话少,只静静听着段傲白缓缓讲述这一年来的经历见闻。
边说着,倦意上涌,段傲白声音渐小,几乎就要睡去。
正在这时,外头却忽然传来嘈杂声音,似是兵器相抵的锐啸,夹杂着人们逃窜时的喊叫,还有纷乱的马蹄。
段傲白骤然惊醒。
这声音她再熟悉不过,四年前随段宏驻守青唐城时,几乎夜夜都有这样的骚乱。
可此处是距青唐千余里的庆阳,声音又是从何而来?
静澜也坐起身来,将焚秽递给她,轻声道:“去瞧瞧吧,记得谨慎行事。”
段傲白提刀起身,大步出门,竟迎面撞见慌张而来的妲绛四人。
但来不及惊喜或寒暄,段傲白立即带着四人朝外跑去,而一出大门,竟见到一群扎着辫子的壮汉子,擎着火把挥着马刀,对着街上百姓乱劈乱砍。
红甲,是延徐陀部杀进城了!
段傲白眼疾手快一刀朝一名大汉劈去,身后四人也飞快地挥舞着兵器,门口这群壮汉根本来不及反应,纷纷抽搐着倒地。
救下的正是白日里那几位老婆婆,几人不断地冲段傲白作揖道谢。
身后再度传来吱呀一声,段傲白回头正看到将军府门户大开,静澜沉默地立在门口,让出一个身位,段傲白立刻送几人进宅子避难。
这时,一队段家黑甲军齐刷刷地快步朝西城门跑去,段傲白立刻招呼四人跟上,然而等军队到了城门处,延徐陀人却如一阵过境狂风,早已撤得没了影。
望着已被撞烂了的城门和一地狼藉,段傲白不解之余更是恼怒焦急。
庆阳,距长安仅仅数百里,与西虢、肤施同为长安之外的最后一道防线。北有兴庆,西有青唐城、金城,三座大城都是有重兵把守,延徐陀人远在关外,怎会一点风声都未走漏便攻到了庆阳?
她立刻出示段字令,安排众兵士在城中肃清延徐陀人,接着寻来了庆阳知县兼正巡检晁海。
晁海对延徐陀部今夜骤然来袭也是毫无准备,草草披一件外袍便上了城楼,是以见到段傲白时还披散着头发,甚是狼狈。
这晁海已年逾四十,到底也不是个讲究人,压根不在乎自己的形象,见了段傲白直接跪伏请罪道:“末将请郡主恕罪!”
听得晁海直喊郡主,一旁段家军兵士惊诧不已,妲绛四人更是条件反射般地就要上去捂他的嘴,却被段傲白制止了。
段傲白将晁海郑重扶起,肃然望向面前或是惊愕或是茫然的兵士。
十几万的段家军,知晓她的只有定西营、殄虏营与精骑营这一万来人。
不能再继续藏锋了。
不论是为自己,为长嫂、朝朝,还是为定西营和段鹤来旧部,她都要在新朝争一席之地,她早有能力,她需要是名声,是战功。
定西郡主段傲白,从来就不是传言中病弱无才、无能、无功之人,她是随段宏打天下的定西营段都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