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付嫔回宫后,犯了难,身边无效命之人,怎样能探到皇后的诡计?她反复琢磨,想道:“若是因我自身不能孕, 错怪了皇后,岂非竖了一个强敌,这事需太医诊断后方能确定。”
她知晓太医院在皇后的掌控中,太医院掌事是孟府的黄大夫,他悬壶济世,涉猎很广,却只听命于皇后,黄大夫的儿子黄济, 在其父的培养下,医术精湛,有大家之风范,不亚其父。
付嫔与黄济相识,知黄济常来宫中,替父诊医,刚入宫时,皇后邀黄济入太医院,黄大夫断然谢绝,说:“父子都在太医院,没有先例,莫要乱了法度。”
其实黄太医还有一层顾虑,是黄济与月华公主曾有私情,他曾担心对方地位显赫,便棒打鸳鸯,逼着儿子别娶。若是儿子进太医院,怕两人死灰复燃。
但是,黄大夫年逾六十,身体有恙时,太医院大夫人手不够,不得不暂叫黄济入宫值日。
这日,付嫔打探到黄济进了宫,谎称肚痛,让蝶儿叫太医。
黄济匆匆赶来,付嫔靠在床上,隔着帷幔,伸出玉手,让黄济把脉。
(二)
“本宫感觉好多了,许是月事混乱,心情烦闷之故?”付嫔说道。
“那就好!下官诊娘娘的脉,亦无大碍,我马上为娘娘,开养气补血之药,喝几服,病根定会除去,望娘娘放开心结。”黄济跪在地上,说道。
“多谢黄太医”,付嫔起身,来到外殿,等着黄太医开好药,着奴才去太医院取药,并借口支开身边的婢女,方才哀求黄济,给她诊治不孕的原因。
黄太医重新切脉后,让付嫔用手摸自己的肚脐处。
“肚脐比手还凉,这是何因?”付嫔问道。
“娘娘是否吃过极寒之药?”黄太医问道:“或者身边放有这类药品。”
“没有啊,那些是什么药?”付嫔道。
“诸如麝香类的药品,因其极寒,使用后,人的体质变寒,子宫寒凉,不能受孕。”黄太医答道。
“此病可治吗?”付嫔又问。
“能治好的极少,下官才疏,未遇到过。”黄太医回道。
(三)
付嫔呆了片刻,强制按下悲愤,若无其事地送走黄太医,心道:定是自己进孟府第一天,皇后那一杯茶断了自己的后,当时皇上也在场,他应知道内情吧,哼,他和皇后,有过生死经历,恩爱异常,哼,你让我无后,我让你无夫。
此后,她无所顾忌,公然天天缠着皇上,通宵淫乐,皇上身体肥胖,小恙众多,加上吃这迷情药,夜夜云雨,身子早已掏空。
十日后,陛下口吐白沫,竟倒在付嫔的肚子上,瘫了。
付嫔密不上报,是婢女粉儿暗中叫公公顺子,到皇后宫里禀告,皇后才晓得,她赶来后,见皇上赤身裸体,躺在床上,已经身不能动,口不能言,她亲手给皇上穿上衣服,叫太医,扣付嫔,传来慎行司(内宫的执法机构)的汪嬷嬷,把长春宫的人,关进慎行司的牢房,稍后她亲自处理,并留下粉儿和顺子询问状况。
太医院的三个人,急急赶来,诊断后言及,皇上是血脉阻塞,瘫痪了,至于结果,要看往后这几日的状态,轻者可挽回性命,重者无力回天。
皇后命太子和诸位重臣,进宫守候皇上,紧闭都城和皇城,封锁消息。
(四)
太医则全力救治,等到第五日,皇上睁开眼,第一句话问:“太子何在?”
“父皇”,孟平川泪如雨下,跪在榻前,皇上想起身,徒劳地挣扎一下,皇后上去把他扶起,身后垫上枕头,他像一个木偶,坐在那里。
“今后,你要听各位大臣的话,亲贤臣,任贤能,保蜀国万世昌盛。”皇上口角流着口水,一字一句地说着,尽量把每一个字吐清楚。
歇了好大一会,他命令,传来六位大臣。
他们是:
召司空、同平章事(宰相)赵季良。
武信节度使李仁罕。
保宁节度使赵廷隐。
枢密使(国防部长)王处回。
捧圣控鹤都指挥使(禁军负责人) 张公铎。
太尉(参谋长)侯弘实。
六位大臣跪在床前,接受皇上的遗命,誓死效忠太子孟平川,次日辰时,皇上驾崩, 追谥(谥号)为文武 圣德 英烈 明孝皇帝,庙号高祖,葬于和陵。
太子孟平川在灵前继位,改名为昶,这便是当代少有的明君孟昶。
新皇登基,前朝政权不稳,六位顾命大臣中,李仁罕和其外甥张业,曾企图谋害孟氏父子,为稳局势,先皇隐忍不发,未及处理隐忧,就病故了,驾崩前,先帝巧妙地把李仁罕安排进顾命团队中,一是想让与之有宿仇的赵廷隐牵制,二来先稳住他,三是在眼皮下,对方的所图所谋能及时察觉。
这样安排,可防止“强将握兵,专伺时变”的政治动荡。
孟昶继位,太子妃董氏被封为皇后,费真被封为妃,她们在灵柩前守灵七七四十九天,遵照先皇遗嘱,无需停灵七月,便可下葬,安葬完先皇,皇后董氏搬入常宁殿,费妃搬入芙蓉殿。
先皇的后宫,赵贤妃怀有遗腹子,皇太后将其留在宫里待产,王敏妃未有子嗣,自己向皇太后奏明,后者准其去昭觉寺念佛诵经。
付嫔被关在慎行司的刑牢里,偶尔听到外面隐隐哀声,知道皇上死了,初闻心情特别爽快,后来一想,自己锦衣玉食这几年,全托先皇的福,如今,自己的依靠塌了,真成了皇太后砧板上的肉,不知太后用什么手段折磨她,不如自己了断,于是开始绝食。
皇太后听到汪嬤嬷的禀报,正在守灵的她,来到慎刑司,她要亲自查出先皇的死因。
“你终于来了,尊贵的太后娘娘,心爱的夫君死了,挺好吧?”付嫔大笑两声,激太后发怒:“没想到吧?哎,再恩爱的夫妻,也抵不过岁月呀,你老了,我年轻,先皇日日粘着我……”
“你们退下”,太后听她越说越不像话,斥退左右,她淡定地坐在凳子上,脸上浮上一丝笑容。
“哀家和先皇恩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