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知予刚刚手动冰封的心湖,被这突如其来的暖流给融了一角。
她自觉冰山要垮,加快脚步往回走,却因为心不在焉而脚下踩空,踉跄几下还是没站稳。
贺知予忍住没惊呼出声,但这看似克制的动静在静谧的夜里被无形放大。
就在她以为自己要摔倒时,身后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腰部突然多了一只修长的大手,牢牢将她圈住。
在身体失重的瞬间,她堪堪坠入了一个结实而温暖的怀抱。
“这么大的人了,这么还学小孩听墙角?”
她仰面看去,一双狭长的、带着促狭笑意的桃花眼落入视线。
是闻逸舟。
闻奶奶捂着胸口走过来,有些歉意地拉着贺知予的手:“知知没摔着吧?是不是我和阿舟说话吵醒你了?”
“没有,没有!”贺知予将搭在自己腰上的手拿开,往闻奶奶身后窜了窜,她心头小鹿乱撞,似乎忘记自己站的位置是台阶而不是平地,又一次踩空。
这次她眼疾手快地抓紧了楼梯扶手,没真的摔着,但万幸中的不幸,把脚扭了。
“哎!”一阵钻心的疼痛袭来,贺知予这下是真克制不住,眼角飙出几滴泪花。
“没事吧?哎哟,阿兰啊,去拿点跌打的膏药来!”闻奶奶看着贺知予埋着头、含泪委屈的样子,满眼的心疼。
闻逸舟看上去面无表情,眼里促狭的意味却更浓:“我听说你们这个职业每天要静坐十几个小时。”
言下之意是取笑她平时不多运动,所以才会四肢不协调。
贺知予正要反击,那人却自说自话的接了下一句。
“能站起来吗?”
后面这句收敛了笑意,听着心里舒坦多了。
可再好听的话,也无法快速改变她扭到脚的现状。
“你说呢?”
贺知予自认倒霉,攀着楼梯扶手,准备单脚跳着往楼上走,一股凉风自腋下穿过,紧接着双脚一轻,她竟被人打横抱了起来。
她下意识的想挣脱,耳边传来他压低声音后的提醒:“奶奶看着呢。”
她反应过来——情侣人设不能倒,于是乖乖地缩在某人胸前。
“阿舟,你走慢点,别再把知知给摔着了,我待会让兰姨把膏药送上去。”闻奶奶不放心,在身后叮嘱。
“好。”
上楼梯的动作幅度难免比走平地大一些,尽管闻逸舟已经走的很慢,吊在他身上的贺知予还是感觉自己随时会掉下去,只好违心的用胳膊圈住他的脖子。
如此一来,她的脸靠他脖子更近了,甚至能清晰地看到他冷白色的肌肤下青色血管的走向,这么近的距离,都能听见他心跳的声音。
明明是分手多年从未联系过的两个人,再见面没多久就从陌生人一下跳到了亲密关系,尽管是一纸合约造成的,也足以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闻逸舟将贺知予放在卧室的床上,两人相顾无言。
她注意到他刻意避开的目光,才意识到到身上穿的睡衣是兰姨临时去买的,领口有些大了,以他现在居高临下的角度没准一览无余。
贺知予红着脸,扯过被子将自己整个包裹。
又是一阵可怕的沉默。
还是她先打破了死寂:“太晚了,你也回去休息吧,兰姨肯定会把药给我拿进来的。”
话刚落音,门外就响起了敲门声,贺知予如释重负地舒了一口气,可她眼看着闻逸舟将门打开,门口却只剩一个白色的小药箱,哪里还有兰姨的身影?
闻逸舟起初也是一愣,旋即又想明白是奶奶刻意在撮合两人,不动声色地弯腰拾起了药箱。
“你自己能行吗?”闻逸舟将药箱摆在床头柜上,打开盖子,将跌打药水拿出来认真阅读着盒子上的说明,然后将棉签和药水一起递给她。
“能行,你赶紧回去休息吧,明天还得早起陪奶奶吃早点呢!”贺知予一把夺过药品,丝毫不给他直接上手帮忙的机会。
话里话外都在赶人,多少有点反客为主的意思。
闻逸舟点点头,转身往外走,就在他手指触到门把手时,他突然顿住了脚步,低声发问:“我刚刚在楼下和奶奶说的话,你都听到了吧?”
她又没聋?当然听见了!
要不是脚踝扭伤了,贺知予此刻都想扣出一座魔仙城堡。
闻逸舟不愧是一战成名的少年影帝,哪怕息影多年,演技都是在线的,不管是他对着顾闻越,还是当着闻奶奶,都能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出一大串深情似海的话来。
在那样情真意切的氛围烘托下,她几度都要信以为真,幸好最后都被理智给拉了回来。
“听见了,台词现编的吗?你放心,以后别人问起来,我也会跟你统一口径,说我是你惦记多年的白月光的……”贺知予低头假装在认真涂药,语速极快的敷衍着闻逸舟,只希望他能快点走。
她的声音越发沙哑,刚才想下楼倒水喝,没想到出了意外,现在喉咙干的难受。
偏偏崴到脚了,兰姨也没多停留,她总不能使唤甲方爸爸给自己倒水吧?
话说到一半,她又愣了:既然他和闻奶奶说的是“还在追”自己,那她刚刚为什么要配合他公主抱的骚操作啊?
“贺知予,我家隔音效果不太好。”
?
贺知予一脸懵。
他在说什么?
“我复出后的第一部戏,等你递本子。”
门关上了,她才反应过来,原来上半夜她和孟梦视频聊天的内容被他听见了。
贺知予的脸烧起来,这破别墅,隔音效果不要太离谱了!
闻逸舟走后,她刚躺下去,嗓子又开始冒烟。
就在她纠结半天要不要爬下楼倒水时,敲门声响起,她以为是兰姨去而复返,一咕噜坐起来,眼冒金光:“请进!”
没想到,开门的是去而复返闻逸舟。
贺知予刚刚脱了内衣躺下,一时激动掀开了被子坐起来,看清来人是闻逸舟后,立马又盖住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