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融入那补完手册之中的费舍尔没有意识到,他的眸子里好像闪过了一点蓝金色的、如彩虹一样散开的光芒,仿佛反光一样倒映出补完手册上的文字。
旁边睡眼惺松的埃姆哈特没意识到费舍尔此刻的不对,他只是下意识地感到了一点熟悉的恶寒。
但在费舍尔的心底,那个称呼已经徐徐展开。
【海洋】
在迦勒·乌兹的注释中,后面还有很长的一段念诵词,但不知怎的,当费舍尔在内心中默念出这个词语的时候,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便突然在身边绽放开来。
他的眼前瞬间一白,仿佛虚无之中隐隐有惊涛骇浪朝着如此渺小的他倾覆而来。
即使已经进入了神话,在那一瞬,难以掩盖的慌乱还是充斥了他的心头。
他眼睁睁地感受到那恐怖的感觉迎面而来,在他做足了准备来迎接那可怖感觉到来的时候,下一刻,他却只觉得嘴唇的位置好像被什么柔柔软软的东西触碰了一下.
费舍尔僵硬的身子僵硬了一下,被混乱知识充斥的大脑也瞬间变作了空白。
他刚刚.
是不是被什么东西揩了一下油来着?
但那感觉毕竟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甚至费舍尔都怀疑这是不是自己阅读了补完手册从而产生的幻觉。
就在他思考这件事的时候,他的眼前很快就传来了迦勒·乌兹描述的那种坠落和追溯的感觉。
那一瞬间,他好像觉得过去在他的眼前排起了长廊,就如同在北境梦境魔法中那样,他体内蕴含的灵魂经历的每一时每一刻都开始如一道道立体美妙的墙壁那样呈现了出来。
他看见了自己是如何穿越到南大陆的,看到了自己在过去的所作所为,看到了自己与每一位淑女温存的每一夜,看到了自己与每一位淑女的相知相识。
还有更早的一切,一切的一切,他回到了那间不大不小的教会学校,看到了那位温柔善良的修女。
“特蕾莎”
岁月在她的脸上倒退,将她变得青涩,将自己变得年幼,直到变成吃喝拉撒都需要别人照顾的婴孩。
自己与她从熟悉一点点到陌生,直到一天晴朗的下午,她将木篮子里的自己从教会学院送出那扇大门
费舍尔的呼吸一点点急促起来,好像在这一刻,他如何成为的一个孤儿,他的亲生的卡度与纳黎的父母到底去向哪里,因为什么要抛弃自己,都要在他的面前揭晓。
他看着特蕾莎从抱起再将自己放下,随后退回门后,徒留那襁褓中的婴孩躺在木篮子之中。
随后,他倏忽看到了一双从他视角边缘处伸出的一只手,那手纤细又粗糙,看起来像是一个女人的手,手上的指甲没有修整,显得又长又尖锐。
这是自己的母亲吗?
但感觉一点不像,因为她拎着自己篮子的方式有一点.嗯,奔放。
也看都不看自己,像是扔一个货物到教会学校门口就完事那样。
难不成自己的父母并不是在这里捡到我的,而是在其他的地方,只不过是这个好心人将自己带到这里来的?
费舍尔的疑问刚刚产生,旁边那拎着自己的女人便时光倒退地抬起了手,对准了襁褓中自己的脸庞。
从她袖子的缺口处,费舍尔清晰地看见了她手臂上有一道痊愈了看起来却依旧狰狞的疤痕,外形上像是一只被割裂的螃蟹,应该是很久很久之前留下的
这个疤痕
紧接着,他好像听到了那个女人的声音,她像是一个疯子,声音模糊不清,用一种费舍尔从未听过的、却字正腔圆、抑扬顿挫的语言开了口,
“%¥@!#”
这是什么语言?
她应该是一个人类啊,但说的语言既不是南大陆语也不是北境语更不是西大陆语了.
这个女人到底是.
紧接着,他的眼前倏忽一白,时光倒退到了一片空白之中,好像他的人生就是从这个怪异女人的声音响起的那一瞬间开启的!
在无穷无尽的灵魂的坠落中,在这一刻,迦勒·乌兹描述的进入前世记忆的感觉费舍尔压根就没有感受到,他只感觉到了虚无和空白,什么都不存在。
没有纳黎和卡度结合的亲生父母,没有被丢弃然后被好心人捡起送到教会学校的事情,没有前世,哪怕一世都没有。
是的,费舍尔什么都没有看见,什么力量都没有汲取到,除了那个女人手上尖锐的指甲、怪异的语言以及那形同张牙舞爪的螃蟹那样怪异的疤痕.
现实之中的费舍尔突然眼睛一红,他痛苦地捂住了自己的脑袋,有些不可置信地从那种无尽虚无的感觉之中抽出身来。
迦勒·乌兹向前世索取,因而被他前世的记忆给充盈有了极其膨胀的疯狂感;而费舍尔则恰恰相反,他什么都没有看到,只感受到了无穷无尽的空白和虚无,这样的感觉同样会催生疯狂与痛苦,让他忍不住抱着脑袋将头抵在了桌面上,全身上下都散发出了更明亮的荧光。
“费舍尔!费舍尔!你没事吧?”
耳旁传来的并不是埃姆哈特的呼喊声,或许他先前呼喊过,但费舍尔正沉溺于探索过去与前世所以并没有听到。
此刻他听到的,是拉法埃尔那焦急的声音。
他愣愣地从那无尽的虚无感与他没有前世的震撼感中回过神来,眼中的散状蓝金色一点点褪去,随后转过头看向了身旁那十分担忧地、看着自己的拉法埃尔。
“拉法.埃尔?”
拉法埃尔喘息着,看到费舍尔回过神来,她也终于松了一大口气,庆幸地将费舍尔一把抱入了她常服的胸怀之中,
“你到底怎么了?你不要吓我.”
“我我没事,只是在想一些问题而已。”
“你撒谎,想什么问题会让你用脑袋去撞桌子!你.你到底在干什么,你说的那个打败恶魔的方法究竟是什么?我不相信那些恶魔这么强大,能这么轻轻松松地就打败他们!”
在担忧过后,拉法埃尔这才想起来气愤,她连忙捧着费舍尔的脑袋让他稍稍退后了一些,紧接着对着晕晕乎乎的他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