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出来了。
闻霆笑了笑,不咸不淡地劝道:“爹,你如今身体不好,情绪还是别太激动了。”
弱小可怜又无助的闻承缩在旁边,恨不得减轻自己的存在感,小声地说道:“那个……爹,你冷静一点,之前一听说二哥重伤的消息,叶家就发来过电报了,退婚这件事他们也是同意的。”
闻父瞪了他一眼:“给我把嘴闭上!还轮不到你来教训你老子!”
“你们一个个的,要翻天是吗!?”
闻承闭嘴了。
闻霆不慌不忙地补了一刀:“你如今身体不好,容易胡思乱想,而且就算是我们要翻天,你也管不过来了,所以还是先别考虑这些事了。”
闻父:“……逆子!逆子!”这话他听起来真的是格外刺耳。
他现在就听不得别人说他生病之类的话,他不需要别人的可怜,不需要别人的质疑,也看不惯别人违背他的命令,他只需要别人无条件的服从他,听他的话。
闻父随手抓了个东西砸过去,却因为力量过于孱弱,甚至没能砸到闻霆就掉到了地上。
他骂道:“你给我滚出去!你老子我还没死呢,这个家还轮不到你来做主!”
闻霆无所谓地笑了笑:“那我先走了,您保重身体。”
闻父:“……”
见闻霆真的毫不迟疑的转身离开,闻父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
剩下一个闻承左看看,右看看,犹豫了一会儿,小声地说道:“那爹你先好好休息,我也先下去了。”
说完,他连忙追上闻霆,前后脚离开了。。
闻父的喉咙里发出浓痰堵塞的声音,气愤地骂道:“滚,都给我滚。”
若是放到平时,闻父的脾气倒是没有如此急躁。
一是他很自信,觉得自己是一家之主,没有人能反抗他,在他看来,自己就是如来,这闻家的一切都掌控在他的五指山里,任谁都翻不出风浪来。
二是他觉得自己健康而强大,还手握兵权,这感觉很好。
但现在不一样了,现在的闻父虚弱,病入膏肓,只能躺在床上,连走路都成问题,甚至只能仰望其他人。
这对他来说是一种侮辱。
而且一步步接近死亡的感觉,就像无形的绳索勒住了喉咙,令他无比害怕,满心畏惧。
闻父躺在床上,心跳得像鼓,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急促的呼吸一直都平复不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他刚想叫人,就忽然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这本就昏暗的房间里,模糊的光线逐渐被厚重的黑暗所吞噬,像是有什么狰狞而恐怖的东西正藏在暗处窥视着一切。
房间里的温度似乎下降了很多,明明门窗都是紧闭着的,一阵阵冷风,却从四面八方袭来,空气中还弥漫着一种说不出的压抑感,让闻父更加喘不过气来。
他咽了咽口水,拼尽全力喊道:“来人!来人啊!快来人……”
声音却如石沉大海。
任由闻父喊破了喉咙,都没有得到一点回应。
“人呢?人都到哪去了……”
闻父剩下的话都哽在了喉咙里,他瞪大眼睛,看着那道凭空出现在房间中央的身影,眼神中充满了恐惧。
他仿佛见到了世界上最可怕的事物,让他连叫喊的勇气都没有了,
那道支离破碎的黑影一点一点在黑暗中显现出轮廓,黑影缓缓转过身,露出了一张苍白而熟悉的脸,眼眶里弥漫着狰狞的黑雾,浑身上下都溅满了猩红的血迹。
闻父清晰地感受到了从黑影身上散发出的强烈怨气。
他受到了极大的惊吓,难以置信地说道:“你……你怎么会……”
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所有的声响都消失了,只剩下闻父急促的呼吸声和心跳声,他感觉自己像是被无尽的黑暗所吞噬,无法逃脱,无法呼救。
黑影锁定了他。
闻父的嘴唇哆嗦着,汗水从额头滑落,每一滴都像是冰冷的铅,重重地砸在了他的心上。
这极度的恐惧感让他全身都紧绷起来,甚至每一个细胞都在颤抖。
闻父徒劳地往后缩了缩,身体却重得仿佛被大山压住,无法挪动分毫,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道支离破碎的身影缓缓走近。
脚步声由远及近,黑影从房间中央一点一点挪动到了他的床前,那具血肉模糊的身体也清晰地呈现在了他的眼前。
此刻闻父已经从头到脚都被汗浸湿了,僵挺被窝里一动也不能动。
震惊,以及生命受到威胁的恐惧,两种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如同绳索一般紧紧勒住了他的喉咙。
“父亲。”
黑影弯下腰,一张鲜血淋漓的脸缓缓逼近,他露齿一笑,洁白锋利的牙齿如兽一般。
他笑着说道:“许久不见了,不知你还记不记得我。”
鲜血溅到了闻父的眼睛里,他的视线刷上了一层猩红模糊的底色,这令他更加恐惧。
他的心跳得很快,快得几乎要超越极限,如同拉直到了尽头的弹簧,只要再微微刺激一下,就会永远停止跳动。
恍惚间,闻父产生的错觉。
他仿佛回到了四年前的密室里,面前的地上躺着自己亲生儿子血肉模糊的尸体。
浑身的骨头都碎裂了,这是活着的时候被硬生生打断的,身上的衣服溅满了血迹,看起来极为恐怖。
这是他的第一个孩子,他一开始也是实打实的疼过的,但与权势和地位比起来,还是权势和地位更重要一些。
更何况他不止这么一个孩子。
他站了半晌,从腰间拔出匕首,匕首在昏暗中反射出一道雪亮的光。
他走上前,蹲下身,用利刃亲自剖开自己亲生儿子的胸膛,把骨头一点一点剔了出来,连手都没抖一下。
就像现在。
闻钦俯下身,手穿透了闻父的胸膛,他的动作很慢,好像在欣赏着闻父的痛苦。
他将骨头硬生生地掰断,一根,接一根。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