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名士啊。”
菜单呈上来，温茗随便点了几道尝鲜。
菜品上得很快，品相倒是青鲜可人，不过温茗见多识广，在现代也尝过珍品，欣赏是真，倒不觉得如何震惊。
且温明安疼爱女儿，哪怕温茗身体已无大碍，仍旧一边哀叹自己厨艺平平，一边为温茗换着花样做饭。
温茗尝了一口，便陷入沉默：虾滑入口即化，鸡蛋羹咸淡适宜、鲜美无比……这还只是温明安随手做的家常菜，不涉秘方。
这个世界的人都会凡尔赛？
然后，只吃了酒楼菜一口，温茗便停下筷子。
薏米饱满，大如苋实白如玉，滑欲流匙；盐水鸭皮白肉嫩，肥而不腻，香鲜味美；不知何物做成的蔬菜淡中带甜，嫩欲流汁……
如吃仙馐口暂清。
温茗嗜辣，不喜清淡食品，今天她方才明白，清淡不等于平淡。回味唇齿间仍旧残留的香味，终于明白温明安“厨艺平平”的话不是自谦。
一顿风卷残云，温茗摸摸自己胀鼓鼓的肚皮，明白一件事：江家，恐怖如斯！
又望向古朴内敛、却又不掩底蕴的装潢，温茗还明白一事：江家，可敲竹杠！
*
停下筷子，招来侍从，温茗说出自己卖秘方的意愿，跟着小厮来到一个私密的包间。
小厮很知礼数：“您稍作休憩，我去请示下掌柜的。”
掌柜来了，虽在酒楼，周身气质却儒雅，看着不像个商人，像文人。
他眼睛很毒、记性很好，前几年接触过温明安，恰好识得温茗，听说过温家窘迫，以为她是走投无路、按着父亲的意思来卖秘方的。
楼内有规矩，凡是有人卖菜谱，掌柜难以定夺的，需得告知家主。
“老大人对您寄予厚望，希望江家传统得以延续，您近日广求新菜谱，岂不是打了自家的脸……”
掌柜传来的话打断房间内争执。
与掌柜儒雅不同，江时晏整个人是冷的，眸覆霜寒，薄唇紧抿，鲜少大笑。
他脸色发沉时，连世家长辈也不敢再妄言。
掌柜传话简直是救星，中年男人借口事务繁杂，匆匆离去。
江时晏礼数周全，将人送至门口，才驻足听掌柜的传话。
“温家秘方？不必耽误双方时间，拒了吧。”江时晏直截了当道。
他为了让江家更上一层楼，曾在几年前乔装改扮、拜访完京城各家食谱，知道温家味道尚可，却无新奇处。秘方自然也不合他兴趣。
“不收温家秘方？”
温茗听懂了掌柜的拒绝。
她没有露出多失望的神色。
温茗自怀中取出其他几张纸，是从系统那搜刮来的乱七八糟的食谱，删去具体用量等隐秘信息，截取部分内容。
她诚恳地说：“这些并非温家秘方，是我搜寻来的私藏，还望您评估。”
菜谱呈进房中，江时晏倒没预料到来人如此坚持不懈，但还是细细看完。
“中下，略微有些新意，可以收。”江时晏略一颔首。
“您的秘方品质一般，”掌柜老奸巨猾，将家主说法包装一番，“但家主仁善，之前已与我们吩咐过，愿意收购部分。”
“您开个价，酒楼斟酌着来。”
温茗早有预料，她本来也没打算高价卖。
不过，江家果真厉害，十几张菜谱只看了不到一炷香，便能定夺品质，也不知是怎么瞧出来的。
温茗不知道，自己的菜谱是被江家顶头人拍板收购的。
“既如此，这些秘方就都送给明德大酒楼吧，”温茗浅笑温柔，“就当我感激家主，跟他结个善缘。”
掌柜的有些惊讶。他知道温家情况不好，本已预料到温茗胡搅蛮缠的可能，毕竟这样的人不在少数……未曾想温茗瞧着柔弱，行事如此果决。
*
温茗慢步走出明德酒楼，玩着手中晶莹剔透的玉坠——酒楼给的信物，虽然没见到江家主本人，但她很满意大佬做菜没做傻。
她生出些好奇，问系统：“之后的高级任务是什么？”
江时晏的初级任务是她的高级任务，他又会接到怎样的任务？
系统直接将任务投影到温茗脑海中，她一看——“酒楼日客流量超过一万人”“连锁店超过一百家”“获得皇帝下诏赏赐”……
温茗震惊了。
“你说，我要是邀请江大佬投资加盟，他会答应吗？”
系统略一思索：“根据我得到的宿主资料，用非碳基生物的尊严保证，除非他脑子跟你的厨艺一样坏，否则不太可能。”
系统说不可能，那就是可能。
不过温茗打算再观望一阵，先不将西餐配方透露给江时晏。
一是西餐尚未崭露头角，今后肯定会迎来众多质疑；二是她不确定江时晏人品和能力，还要再对合作者评估一番；三是要寻找潜在合伙人，不能吊死在一棵树上。
不过看今日的试探，江家主初次评估合格。
*
离契约签订不过一周，温大远竟又找上了门。
当时温茗在城中各处踩点，了解各家食铺特色，以及主人家对西餐的态度；温明安趁食铺打烊，邀了邻居品尝炸鸡，想让大家关系更近、彼此有个照应。
温大远领着林家人来时，老屋正烹制炸鸡。
香味飘出，甚至引来了平日不相熟的街坊邻居，大家围在一块，等着品尝这新式菜肴。
温大远这次没带打手。
他带了林家人。
他们早听说了，温明安发明出新配方、引来好多新奇的食客！
林家动了心思，甚至派了自己家的奴仆，陪着温大远来逼问。
邻居忌惮林家权势，大多数闻风而散，只有几个胆大的、跟温明安亲近的，瞧见来者不善，留在老屋内一言不发。
贪婪觊觎的视线阴魂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