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里,血水又上升了一些。
稍有不察,便可能被血水中的手,拉拽了下去。
血水翻涌不息,不时地侵向众人的桌子。
“你们要是想出去,我可以放你们出去.为什么一定要待在这里呢.”
窗边,桌子上,蹲坐着的女孩,嘶哑的声音,带着嘲讽和逗弄。
“教/室那边的窗户,外面爬出去不难,虽然有点高但你们是鬼,又摔不死。”
女孩指着教室角落,嘴角带着笑,手轻轻捂住血肉模糊的嘴,眼神却始终阴沉地看着教室里,躲得远远的这一堆人。
“哦,对了.让我看看,这次有多少?”
阮音音似乎想起什么,俯身,将手探入桌子的抽屉里。
讲台旁,蹲在倒立垃圾桶上的章亮,看到女孩的动作,神情恐惧又悔恨,小心翼翼地抽了一巴掌。
才如同请罪一样,看向女孩的方向:
“阮音音对不起.”
“我又忘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当初要那么对你,你饶了我.我下次下次一定不会了!”
“都是薛绍.薛绍他让我们做的”
少年涕泗横流,既惊恐又绝望。
看到女孩空空如也的手,他忍不住为自己开脱:
“啊不对,我这次没放你看,我改变了,我变好了”
没有掏出意料之中的东西,阮音音的表情愣了愣。
“放了,但是都.被人丢掉了。”
一旁姜然蜷缩着,火上浇油地开口。
阮音音扭过头,看向惊恐着的章亮,像是心情不错:
“她,是
章亮连连摇头,看向陆庆的方向:
“我不知道,你饶”
话未说完,垃圾桶四周的血水猛然涨高,无数双手,将垃圾桶上的少年拽了下去。
身影转瞬淹没头顶。
一阵短促的挣扎,掀起了血水中的波澜,又很快归于平静。
站在桌上的其他人,立刻往后退了退,生怕被血水沾染上。
连陆庆和罗帅,面色都不免惊惧。
但阮音音已经平静了下来,她转过头,继续望着地面的血水,缓缓将下巴搁在膝盖上,像是自言自语:
“很厉害呢,上一个把我送回教/室的人,在发现我的真实身份后,都迫不及待地想要杀掉我。”
“那些奇怪的家伙,我曾经也会被骗,给我一点点友好,我就想要抓住,以为那是我的救赎。”
“可她,却是唯一一个,在最开始就想救我的人。”
“可惜了呀”
陆庆听到她的叹息声,心中微悸。
“这就是为什么你这次改变目标,不再对外面那么多奇怪的家伙出手偏偏盯着她的原因么?”
“可她是
陆庆忍着惧意,开口质问。
桌子上,女孩依旧在发呆,轻声呢喃着:“那又怎么样呢,钥匙在她手上,她应该.不会再回来了吧。”
“所以呢,她明明救下了你,你却又故意把钥匙给她,是想试探她.她是你这次选中的目标?”
陆庆神情微沉:“你想困住她,让她和我们一样,成为永远无法出去的‘鬼’。”
“.”
阮音音望着那晃动的火苗,神情露出几分贪婪。
她声音低低的,自言自语:“顾乔.是比这团火,还要耀眼的人。”
“这样的人,只有待在黑暗里,才会被更多的人看见.”
一旁的姜然,表示听不懂。
“你又想吃她,又想她救你这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陆庆听到姜然的话,像是也觉得阮音音的行为割裂,极为可笑。
看向姜然身旁阴沉的人影,声音嘲弄:
“是啊,我也以为,她会让你改变主意呢”
阮音音眼底黑沉,望着那团火光。
前一秒那些挣扎和沉溺的神情消失不见,她近乎麻木地开口:“这世上所有的怜悯,都不过是刀子未曾落在自己身上时,旁观者的虚情假意”
地面的血水翻腾,无数双手四处拉拽。
宛如在发泄着难言的愤怒。
“这么多次,我会一直困在这里,从未真正离开,便是答案。”
阮音音,伸手抹去眼角怪异的湿润,心头怨怒。
她的意识,仿佛被割裂成两半。
一半疯魔,恨不得毁灭一切,一半.又藏在某处,小心翼翼地,卑微地祈求着什么。
可是
她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曾有人向她伸出手,就会眼巴巴相信的人。
那么多次。
她即便成了鬼,还要被一次又一次杀死。
永远都等不到天亮。
周而复始.她再也不相信,有人真正的明白她这样如同垃圾一样,在痛苦中反复挣扎都只会引人发笑的存在,真正渴望的是什么。
“你怨气这么深重谁也救不了你。”
望着越来越深的血水,陆庆扯了扯嘴角,有一丝不甘心。
这句话仿佛刺痛了阮音音。
她猛地抬头,望向陆庆的方向,神情怨毒:
“没错,无人能救我.我的怨念早晚会侵蚀这间教室,让你们失去最后的庇护所我也会杀光你们,让你们连鬼都做不成.”
狠厉之语,让人胆寒。
教室里的温度越来越高,像是盛夏酷暑的午后。
陆庆低头,看着手臂上出现的纹路,和越发明显的黑沉斑点,语气变得有些颓然:
“我们已经为曾经的旁观付出了代价,那个时候,我们和你一样.都只是想要努力地活而已。”
“我们所有人的时间,都不多了。”
他转过脸,看向地面血水里的无数只手,难得的平静:“我知道我们的最终归宿,一定也是失去留存的意识,成为你怨念的一部分。”
阮音音别过脸,破碎的五官渐渐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