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年的眸子扫过方青璃,将视线看向她手中的瓷瓶。
方青璃忙将药瓶放回怀中。
前世那些一直努力想要忘却的记忆,在她眼前一幕幕浮现出来。
她身子本能的发颤。
那一年的囚禁让方青璃除了刻上了彻骨的恨意,还让她对谢升有了挥之不去的恐惧。
她死后还亲眼目睹谢升将杀了的国君统统挂上城门,还放于灯笼之下,残暴又血腥,到了深夜,那大红灯笼下的恐怖面容,任谁都会被骇去七魂六魄。
要冷静,方青璃。
就算他是谢升,也没什么可怕的,他现在根本就不认识自己。
方青璃这么想着,一时也来了底气,迎上了眼前紫衣少年黑冰似的眸子。
“美人,你要跑去哪?”
自少年身后走来一醉醺醺的男子,将胳膊搭在紫衣少年的肩颈上,一只手深入少年衣襟,轻佻地贴着他的肌肤来回摩擦。
这人显然认识这紫衣少年,他身体微斜,凑近少年的耳边呵着酒气,“小子,你这欲擒故纵的手段,让爷甚是欢喜。”
紫衣少年这才收回了盯着方青璃的冷眸,开始试图摆脱那缠在他身上的手。可他力气显然没那男子的大,即使拼尽全力也没能动了那只手臂分毫。
但看在方青璃眼里,这番景象就变成了少年的欲拒还迎。
那醉醺醺的男子就这样将一只手环绕紫衣少年的肩颈上,近乎牢不可破地搂着他,脚步不稳的从方青璃身边擦身而过,方青璃顿觉满身寒意。
方青璃明明记得前世谢升是断了一条手臂,右边的衣袖总是空荡荡的。
他……真的是谢升吗?
方青璃有些疑惑,可那露出的半边脸和那银色面具给他的熟悉感告诉她不会错的。
正想着,身旁响起一阵娘娘腔的声音:“小公子,自己一个人吗?让小生陪陪公子如何?”
方青璃寻着声音转过身,扫了对方一眼,那人面色一变:“公子,你在流血。”
方青璃顺着他视线看向袖口,果然沾了一片血腥。
她自己也吓了一跳,瞬间又想起方才的情景,自己的手臂没受伤,那应当就是方才谢升撞上她时,不小心沾上的。
不知他又残害了谁,反正这殷红之境没什么好人。
就像现在她身边这浓妆艳抹的小生,不就是供那些断袖的公子哥选择的男娼嘛。
真没想到前世,此时的谢升竟有如此癖好。
明明找到了大哥的解药,可方青璃的心里却被谢升扰乱,整个人不安起来。
她控制不住自己去想关于谢升的一切,难道前世谢升在投奔他哥哥军营之前,竟一直在这地方纵欲消遣?
也是,一个冷血残暴之人,本性如此,只是在他们军营那半年伪装欺骗了她而已。
心中虽有千百个念头在翻涌。
可她克制住了自己的好奇心,扭头往赤殷门走去。
——
而方令武那头,他办完事出来,妹妹却早已不见,找了一圈没找到,他也不急,以为妹妹贪玩又去了哪里寻新鲜事,便自己回了军营。
刚得了九曲国的部署,他要尽快回军中,毕竟军中无将领这种事绝对不能发生,边走边想着一会回了军中若妹妹还没回来,就命人暗中搜索下妹妹的下落。
方青璃回到军营,已经是午后时分。
后日清晨,边北的风雪仍旧连绵不断,方青璃又是一夜没睡好,碎发轻垂勾勒出她的玲珑之姿。
两天了,她仍旧想不通,那日在赤殷之门遇到的谢升,到底为什么是那样的。
方青璃心中所认识的谢升,从来都气势凌人,睥睨天下。
哪里会像前日那般,倚在一醉醺醺的男子身边,实在令人费解。
她也不知自己在反复思量这些做什么。
只不可思议地想:难不成是谢升本就有断袖之癖,后来被她给掰直了?
“方公子,赫大人邀您去大帐军议,”冰籣进门禀报,将方青璃的胡思乱想拉回现实。
还是正事紧要。
方青璃抬眼回道:“我这就过去!”
说罢,轻拍面颊驱散倦意,起身去了大帐。
这两日方青璃睡不着,除了谢升的事情,她还在心中盘算,反复推敲上辈子发生的事情,以及前几日自己传回燕都城的消息,现在不知情况如何。
在她记忆中,十二月初十,大哥中了断骨散毒,十二月中旬开始军中粮食紧缺,士气下降,一连串意外让武烈军纪律松懈,因为上辈子她将全部精力用在大哥身上,并没有注意到这一切竟是个连环计。
大帐里,赫安和方令武正站在案几前,探讨一幅边境舆图。
方青璃收回了思绪,进门走到赫安和大哥面前,缓缓开口:“大哥,我前日在烟岚城经过一家神秘药铺,竟无意撞见一人向那掌柜求一名为断骨散的毒药……”
方令武打断了方青璃的话:“那些江湖术士骗人的把戏阿璃可别信,即便是有也与我们没什么关系。”
方青璃将握在手里的瓷瓶攥了攥,小声道:“可我昨日便在梦中,见哥哥喝了此毒药后痛不欲生。”
方令武这才抬眸,看向方青璃:“妹妹莫要胡思乱想,看看你都清瘦了许多,面容也憔悴了。”
自从妹妹这次来边关,不知为何虽好像稳重了许多,却也失了以往的神采,想到这,方令武又是一阵心疼。
方青璃低头将藏于袖中的瓷瓶打开盖子,倾斜一倒,一粒药丸出现在她掌心。
前日方青璃买回这解药也没细看,今日一看着实震惊了一会,那瓷瓶中竟藏一字条,应是此药的方书,上面写着:
【神解丹,采集百草精华,炼百日成。服之解百骨毒,月余内可有效预防诸多毒物,日服一粒,七日成效。逢断骨疾毒,轻启鸣声。藏于幽暗,日月不照。】
想到这里,方青璃眼眸一转道:“这是我同药铺掌柜寻的特质药丸,可让哥哥力气增长,强身健骨。”
说着她摊开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