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饱了的小狗崽窜上床边的木桌,嘶溜一声。
谢升舔了舔干涩的唇,瞳孔漆黑,眸若幽潭。
他多年的警觉不容他有一日安睡,刚本能反应将人拽住,不料不似往常那样有力气按在身下,虚脱的他却不巧的把方青璃給拽入了怀里。
这一近距离的看她,不经意间心底荡起一股颤动,从前自己没少见美人,妖娆的,清纯的,各式各样。
可如方青璃这般,不施粉黛,扮成男子还透着天生妩媚之姿,似是玉雕的美人,她还是第一次见。
“看够了吗?”方青璃有些娇愠,刚才那种感觉让她想起了自己被他掳去的那一年,长长被他像刚才一样钳制在怀里。
重活一世可不能再让他拿捏。
谢升紧紧抓住方青璃的手腕猛地松开,勾了勾嘴角,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这抹神色,好巧不巧被方青璃逮到,忍住了把人扔到外面的冲动。
“方大人,燕都来消息了。”秦风刚就去给谢升找大夫,所以出门有一阵,这会着急忙慌的推门而入。
来的倒是正是时候。
他连喝两杯凉了茶水,缓了一下,继续道:“方将军说请旨陛下再给拨一次粮草,陛下说并没听说粮草被劫持的消息,没办法给咱们拨粮食过来。”
方青璃心头一紧,果然是那边出了问题。
她蹙眉问道:“那我父亲有没有说是谁让这粮草晚出发半月的?”
秦风叹了口气,干脆回道:“方将军的意思,无凭无据,皇帝根本就不管。”
方青璃听了这话,抿了抿唇,整个人都来了火气道:“连晚发半月都查不出来,要他们都察院有何用?”
话音刚落,便见一青色身影出现在门口。
方青璃扫了一眼秦风,神色仿佛在说:赫安在你后面你不早说?
秦风一脸无辜:你没看我都没关门吗?
当然,这一切都仅用于嗯嗯嗯的交流。
赫安佯装生气,摇头叹道:“要说这督察院确实没有什么用,尤其是他们监察,不恪尽职守,竟还跟了个小没良心的跑边疆来了。”
方青璃自是听出了赫安的言中之意,也知道他就是想让自己知错而已。
眼看她就要开口承认错误,又是一阵凉风入骨而来,张老郎中踏着稳健的步伐走了进来。
直接将挡住他去路的一行人扒拉个遍,最后坐在患者的床边。
一番查验后,还没等方青璃开口询问伤势,张老便下了逐客令:“你们几个,有天大的事也给我出去聊,别耽误我病人休息。”
张老虽然医术了得,但性格却着实古怪。
方青璃看了看塌上之人的苍白面容,露出一丝不好意思的笑。
“好的张老,您看病,我们就不打扰了。”方青璃摆着手,示意秦风和赫安赶紧一起跟她出去。
刚才谢升已经又醒了,而且抓自己手腕的力量也不算太小,有张老在她也就放心多了。
军营大帐里。
方令武一脸愁容的问方青璃:“妹子,你确定咱们的军粮会被劫持?还晚发了半月?”
方青璃最担心的也是这个,她实在无凭无据,因为上一世盼星星盼月亮来的粮草,是即将到了边关才被所谓的土匪劫持的。
她只能还用上次的招数,“大哥,比你吃的那药丸都确定。”
方令武一听,愣了一下!
那就是还是梦?可如果只是梦,谁会信呢?别说陛下,就算父亲也不一定信。
“在我梦中,燕都粮草晚发近半月,等我们粮食告急,才迟迟等到粮草快要运到军营了,可就在不远的城池被劫了。”
她怕这一世有所变故,没有说出那个城池的名字。
眸中闪过一丝无奈,继续道:“然后我边疆战士,饿着肚子过的新年,这还不够,三十过后战士们士气大减,九曲那边带人攻入我军营。”
一场战役,将士死伤无数。
这一句,方青璃没有说出口,她不愿说,知道大哥也不愿听这样的话。
之所以她没早与大哥商量,一个是因为觉得她爹那边能查出幕后操作晚放粮的人,自然困难就迎刃而解。
二是大哥是个藏不住事的,万一表现出来了或者与交好的人说了,那将士士气便会早早动摇。
几个人讨论到黄昏,才各自回了营房。
到了夜里,又只剩下谢安和那只小狗崽。
他躺在床上,在心里盘算如何取得方青璃的信任。毕竟隐藏在敌国的军营可比四处躲避要好的多。
在他找回他的情王令以前,他若被赶走,那等待他的会是更艰难的境遇。
既然选择了留下,那便收起锋芒,规规矩矩的做个奴才,只要他表面安分点,装装可怜,方青璃便不会赶他走。
一想到情王令,谢升见夜色已深,便难以再按捺住,也不管上一秒还想着安分些的事了。
他悄悄推开门,随着冷风呼啸轻踏雪地而过,枝桠擦过墙壁发出的剐蹭声,像是潜伏已久的伤病的野兽,刚刚苏醒,便虎视眈眈的盯着空气中的猎物。
躲过巡逻的士兵,来到一处营房外,谢升上前去敲门,屋门缓缓打开。
隔着月光,谢升对着门后的人露出了一个笑。
“张老先生,我来找你了。”
谢升盯着张老的的表情,他看上去欣慰又惋惜,可明显有点晃神,半晌才压低声应了他:“没想到你真的遇到了难处,能让凝湛子陷入危机的,当是个怎样的阴谋?”
大雪席卷,外面在刮大风,把军营旁的枯树吹得东倒西歪,谢升等着张老披外衣在身上。
他们一同往外走,谢升说:“张老功夫不减当年却一直不在出山,若不是因我陷入危难,您也不会同我在这雪中当一把夜行侠了。”
张老看了眼谢升,忍住笑,接了句:“为了你,出次山,值了!”
谢升默了默:“可赤殷之境东家的地盘,不是那么好闯。”
就在他皇兄烧了他的赤羽界后,他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