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舟落网给覃如被绑一事划下句号,同时也给纺织厂领导层的动荡拉开了序幕。
冬至还没过,就有两个副厂长倒台,下放去了农场。
不止这两位,还有他们一系的人,或降职或调离,动静不小。
奇怪的是罪名并不是勾结敌特,反党反人民,反倒是“复辟资本主义”,让覃如迷惑不已。
“他们干什么了,怎么成复辟资本主义了?”
私底下,她问过高俊。
高俊扬扬手里的毛选:“精神都在这里面呢。”
覃如表示看不下去,也搞不懂。
“不懂就对了。”
高俊皱眉。
今年形势不好,斗争很激烈,武斗一场接着一场,就连总理都放话可以击毙反军反人民的造反派。
这种局面让不少人困惑,尤其有信仰有追求的党员,极其迷惘。
究竟谁是对的?该听谁的?
“别想了,只要红星轧钢厂不乱就行。”
覃如看男人钻牛角尖,劝道,“大局面你把握不住,还是把握好小局面,安稳住红星吧。”
“眼前的迷雾是一时的,用不了多久来一阵小风就能吹散。”
她暗暗得意,看透历史,你是比不上我这个重生者的。
这天,又到了覃如去南锣鼓巷的日子。
她拿麻袋,把高俊准备的年货,腊鸭腊鱼冻梨什么的装了半口袋,骑车出了门。
前两天有冻雨,路面湿滑,不敢骑太快,一刻钟的路程愣是骑了二十五分钟。
进了四合院,阎老四正端着盆洗头。
天气冷,气温低,她怀疑热水冒出的水蒸气转眼化成了冰霜。
要不,阎老四头发表面怎么是白的呢。
“秦姐,您来了,家里坐会呗。”
一边洗头,他还一边热情的打招呼。
自从这小子有了工作,自信心大增,见人就笑,说话也好听,跟以前上学时三棍打不出一个闷屁,简直像换了个人。
“哟,我的个老天,小伙子火气可真壮,这大冷天的洗头。”
覃如看的想缩脖子。
“嘿嘿,要不说小伙子赛火炕呢。”
阎老四洗着头,嘴巴还利索的回话。
三大妈拎着热水壶从屋里出来,给儿子加上热水,气呼呼的说:“不让你洗非得今天洗,又不去相亲,臭美什么呀。”
看到覃如,脸色秒变,笑容可掬的打招呼,“淮如回来了啊,棒梗在呢,刚才还听到他奶喊吃饭呢。”
和三大妈打了声招呼,覃如进了中院。
一进去,就看到邻居夏家的大儿子夏雷探头探脑的看过来。
夏家也住中院,两间半耳房,一家六口,两夫妻带着三儿一女,分别是雷霆雨露。
这家人全都老实巴交,和谁没往来,也和谁没交情,跟隐形人似的,是那种你永远想不起来的熟人。
覃如见对方盯着她,刚想打招呼,没想到夏雷“刺溜”一下,缩了回去。
这倒把她搞得一愣。
暗暗摇头,停好车子,拎着口袋,就要往屋里走。
“秦组长!”
老夏被他媳妇推搡着从屋里走出来,一脸不情愿不好意思。
反倒是夏嫂子,平时大大方方的,此时有些局促忸怩。
“夏大哥,夏嫂子,今天休息啊。”
覃如一看就知道对方找她有事。
能是什么事?难道是夏老三和棒梗打架了,又或者夏老四同小当闹别扭了?
也只有这两人和自家孩子年纪相当。
最大的夏雷同阎老三差不多大,因为读高中,没下乡。
其次是夏霆,去年主动下乡,都没和家里说一声就报了名,走的时候站在军卡上,穿着新军装戴着大红花,高兴的咧着大嘴。
不过,可以肯定,他这会绝对笑不出来了。
老夏硬着头皮打招呼:“秦组长,那个,你好……”
看起来是有事相求?
覃如脑子飞快转动,脸上挂着笑道:“夏大哥,夏大嫂,瞧你们,一个院儿里的,瞎客气什么呀,别笑话我了。”
组长早不干了。
夏大嫂忙摆手道:“嗐,是你夏哥不会说话。”
“叫我小秦就行。”
覃如笑笑,“什么事您说。”
夏大嫂觉得不好意思,以前背地里大家伙儿都叫“秦寡妇”。
她干笑一声,看向自家男人。
夏大哥摸摸头,左右看看,小声道:“要不,家里坐坐?”
覃如一看,感情还不是小事?
她喊了声棒梗。
棒梗连忙跑出来,嬉皮笑脸的接过口袋,提进屋去。
看起来不是打架。
跟着两口子进了夏家住的耳房,覃如一愣,条件明显不如贾家住的厢房,低矮逼仄。
好在夏大嫂会收拾,看着挺干净挺有条理。
“叫姑!”
老夏踢了一脚愣愣站着表情腼腆的夏雷。
夏雷连忙叫了一声:“秦姑姑!”
覃如一愣,只能点点头。
夏雷眼神忐忑的望着她。
覃如了然,看来是夏雷要找工作了。
学校闹得正凶,不少毕业班的学生提前拿到了毕业证,不及时就业,要么下乡,要么当街溜子。
正常家庭,肯定想法设法安排工作,这可是一辈子的生计问题。
不过,她装作不明白,看向老夏,等对方开口。
老夏摸摸头,清清嗓子,干巴巴的说:“那个,秦组长,是这样的,夏雷一直成绩不错,眼看要考大学了,这大学不招生了!”
“咳咳。”
夏大嫂提醒的咳了两声。
“哦,哦,毕业证提前拿到了,我们就想着给他在咱们厂找个营生,您看……”
老夏尴尬的说,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