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拿奖的涂淼。可她现在没做梦啊。
“你这是……我到底……”林菀的话在舌尖几个来回,半晌还是咽回去。她琢磨不通,索性放弃,瘫坐着感受自己的头疼,“谁大半夜去整容医院看精神医生?”
“圈子里都这么干。白天怕被粉丝盯梢就半夜去整容医院。反正一个个心理都有点毛病,整容医院就开发个副业呗,赚钱的事谁不干。”
林菀没吭声,突然灵机一动翻包找工卡。工卡没找到,倒是看到身份证。身份证上的出生日期竟比她实际生日早了整整五年……难怪涂淼说她俩是同龄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选其他医院也行,但整容医院嘴最严。”涂淼又说。
林菀沉默数秒,“我不去医院,我心理没问题,只是……思维有点混乱,不太记事。”
“这就是问题。你连拉琴都不记得,两个月后的演出打算怎么办?趁着休假,把这事儿赶紧搞定才对。忘了乐团里多少人对你的位置虎视眈眈?说实话,你到底还会多少?”
“基本都——”
“会?”
“不会。”
涂淼长叹一口气。
“这样吧,明天去见见我一个熟人。他之前因为脑震荡短暂失忆过。咱死马当活马医,说不定你能跟他沟通出啥效果来。行吗?我真怀疑你在西藏把脑子磕坏了。”
西藏,肯定是麦柯说漏嘴的。林菀到嘴边的“没用”在注意到涂淼眼神后,变成了“可以吧”。
……
第二天一大早,莱城西郊文化艺术创意区,半山腰的独栋住宅楼。
林菀瞧见几个夜间演出回来的乐手背着吉他,边打哈欠边往远处走。“你朋友是做什么的?”
“他在投行工作。”涂淼摁门铃。“之前他脑震荡去医院,我为了画脑袋开花特效妆也去医院,就这么认识了。”
大门被拉开,阳光斜射进去撒在来人肩头。
年轻的男人下意识眯了眯眼睛。
他穿着一件长袖白衬衣,配黑色西裤,但由于肩宽个高,所以像是男装店里的橱窗男模。那一头微卷的黑发稍显凌乱,透着随意慵懒,刚好压住过于高挺的鼻梁所带来的锋利感。而鼻尖下方,是有唇珠的红唇,以及线条流畅的下巴。
他的目光落到林菀身上,霎时顿住。林菀一时间看呆,这男人真好看啊。反应过来她立即挪开目光。
“早啊,徐老师。不好意思我们早到了。”涂淼注意到他黑发有点湿润,大概才起来洗漱。之前在医院,涂淼听到他接电话,实习生喊徐老师,于是她也跟着喊老师。
“没事,叫我箴言就行。”徐箴言很快回神。
涂淼注意到他的目光,介绍道:“这就是我说的朋友,她叫……你喊她菀菀就行。”
他表情温和专注但看不出意味,在等待林菀先开口。
“很高兴认识你。”林菀礼貌伸手。
徐箴言摁在门把上的手一顿,然后才伸出去握住她的手,“你好,请进。”
他带着温度的指尖轻抚过她的掌心,无名指戴着一枚简单的铂金戒指。
“一楼有点吵,我们去二楼茶室?”见两人都点头,徐箴言带路往二楼走,瞥了一眼走廊边的摄像头。而二楼没有摄像头。
二楼客厅是个茶室,一分为二,中间有个推拉门。空气中有淡淡的松节油味道,混着窗外涌进来的垂丝海棠花香,糅合成一种让人心静的香味。
松节油是画画用的。林菀瞥了眼那个推拉门,半开的门后有蓝色为主色调的画作一闪而过,那肯定是个画室。而门边挂着的围裙的确沾染不少蓝色颜料。怎么……这么巧,又是绘画。
“箴言,”涂淼眉眼带着笑意,“新婚快乐。”上次她见徐箴言,他还没戴戒指呢。
徐箴言将窗帘固定好,身形未动,眼神却下意识扫向林菀。林菀猝不及防与他对视,也说道:“新婚快乐。”
徐箴言垂眸看向婚戒。其实现在情侣戴对戒的也不少,可既然林菀都这么说了……他轻轻地牵了牵嘴角,“谢谢。”
徐箴言没再多说,涂淼也没有问,毕竟关系也没好到能聊感情生活。
而林菀则是注意到了在这个茶室里似乎不引人注意,但却又隐秘地体现有女性频繁出现的细节——门后挂着的薄荷色抓夹、小兔布偶抽纸盒、小兔子化妆袋。
“我们这么早过来,没打扰到你太太吧?”涂淼又说。
“没关系,她出差了。”徐箴言取出凤凰单丛茶盒,“喝这个?”
“不用。我们呆一会儿就走。”林菀婉拒。凤凰单丛挺贵,不过是她最喜欢的茶叶。
“我可以迟点上班。”徐箴言不疾不徐地开口,依旧看着林菀,“毕竟好久没见了。”
“是啊,我好久没见你了。”涂淼立马接话,没想到徐箴言这么热情,她也很高兴。然后趁着他泡茶的功夫,她压低声音问林菀,“你跟他说话,怎么老是盯着我?”
“他太好看了,我不好意思看他。”
“你注意作风问题啊,他已经结婚了。”
“我知道!”
涂淼恢复笑容,清清嗓子,接过徐箴言递过来的茶杯,“其实今天找你是因为你之前有短暂失忆,她现在也出现类似情况——”
“谁?”这是徐箴言第一次打断她的话,语气也变了。
“我。”林菀接话,“我这几天思维混乱,不记事。”
“记不得什么?”徐箴言一瞬不瞬地望着她的眼睛。
“倒不如问她还能记得啥。”涂淼插嘴,“昨晚看到我跟看到鬼一样。”
也就说,林菀连十年老友都能忘,更别论其他人。
徐箴言瞳孔猛地缩了缩,背脊陡然僵硬。由于坐姿变换,他的椅子在地上滑出尖锐的响声。
这是涂淼今天所见,乃至认识以来他最大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