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两点。
放在床头柜上充电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徐箴言惺忪睁眼,在黑暗中摸到手机,“姐?”
徐雯在那边急匆匆地问,“你记得蕊蕊的病历卡在哪儿吗?”
“看看她房间书架第二层收纳盒。”他摁亮台灯坐起来,“怎么了?”
“蕊蕊发烧了,退烧贴不管用。”
徐箴言闻言直接掀被子起身,“你给她穿好衣服,我现在过来。她体温多少度?”
“三十九。你睡觉,不用来。”
“你一个人搞不定。我半小时就到。”徐箴言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拉开衣橱拎出衣服。
半个小时后,他赶到徐雯小区的地下车库,她已经抱着孩子等在通道口。
蕊蕊缩在妈妈怀里,额头贴着退烧贴,烧得迷迷糊糊还是喊了声舅舅,伸手要抱。
“乖,舅舅要开车。”徐雯摁下女儿的手。
徐箴言打开车后座门,将蕊蕊安置到儿童座椅上,等徐雯坐进来后,他便直接开车去妇幼。
蕊蕊难受得不时哼哼。徐雯一边轻声安抚女儿,一边默默看着弟弟开车的背影。午夜的马路安静至极,寂寞的路灯依次闪过,暗淡的光线撒在徐箴言身上,浮光掠影,稍纵即逝。
她突然长长深呼吸一下,掩去胸中伤感绵长的情绪。
到了医院,徐箴言抱起孩子,轻车熟路去急诊。徐雯则负责挂号拿药。一通忙活下来,徐雯庆幸弟弟来了,否则她绝对没办法抱着孩子跑东跑西。
等去窗口抽血时,蕊蕊开始在徐箴言怀里哭闹,“舅舅我不打针!”她哭得满脸通红,眼睫毛一簇一簇的。
“别动,”徐雯抓住她的手强行往窗口送,“你越哭就越痛。”
“她害怕,想哭就哭。”徐箴言将蕊蕊的脸遮到自己胸口,“舅舅知道你现在难受。可是不打针就会一直难受,只有打针才会好起来。你可以哭,没关系。但我们听医生姐姐的话,让她把叫你发烧的病毒赶走,好不好?”
蕊蕊依旧在哭,一手抓紧了他的衣服,但另一只手肯松劲让徐雯递过去了。
“这舅舅真不错。”旁边独自带孩子来看医生的妈妈羡慕地夸了一声。
听到旁人这么说,徐雯突然晃神。
……
半个小时后,徐雯抱着孩子挂吊瓶,而徐箴言则出去买了吃食回来。
她静静看着怀里女儿的睡脸,突然轻声说道:“对不起。”
徐箴言正往热饮上插吸管,顿了一下,看向姐姐。
“我是个不称职的母亲。”她与弟弟四目相对。
“……”徐箴言将牛奶递过去,“别这样说。有一个事业成功的妈妈,蕊蕊很自豪。”
徐雯想笑却笑不出来。她接过牛奶,注意到弟弟手里跟她不一样,“你怎么喝咖啡?回去不补觉了?”
徐箴言抿了一口咖啡,“想喝这个。”
“说蕊蕊是小孩子,你才是。”徐雯腾出手来,“牛奶我还没喝,拿去。”
“不用。”徐箴言故意又喝一大口咖啡,“已经喝了。”
……
早上七点四十,林菀跟涂淼等在小区门口。
“哎你真不吃早饭?”涂淼在啃煎饼果子。
“没胃口。”林菀帮她拎过豆腐脑,“你今天不工作吗?”
“去画室说不定会发现你那个隐藏款老公。这种好戏我可不想错过。”涂淼朝路口张望,“徐箴言怎么还不来。对了,你车在哪儿?”
“地下车库。”林菀想也不想。说完她才一愣,脑海里竟然还浮现出了一串陌生的车牌号。怎么回事?这是突然“想”起来了?她还有车?
“他来了。早上好啊,箴言。我也一起去哦。”
“你们俩做什么事情都在一起么?”徐箴言有些无奈地从车里出来,将一份三明治递给林菀。
“对啊,”涂淼将煎饼果子包装袋丢到垃圾桶,指了指林菀,“这是我老婆。”
“行吧,你们俩结婚。”徐箴言脱下外套,打算拆除后座的儿童座椅。他把姐姐和侄女送回去后,只回家洗漱换了个衣服就出门。
“那个……谢谢。你吃早饭了吗?”林菀问。
“吃过了。”他一笑。那杯咖啡权当早餐。
“哟,你这是打算要小朋友了?”涂淼看到后座的儿童座椅,不免打趣。
“这是我侄女的。”
“不用拆啊,林菀坐前排就好了,反正她有点晕车。”涂淼又说,“你老婆不会介意吧?”
这补充的后半句让徐箴言突然定住。沉默片刻,他看了看旁边一时不知所以然的林菀。她的表情甚至带着一丝疑惑。
收回目光,徐箴言转身绕过车头,垂眸没看过来,语气也听不出情绪,“上车吧。”
涂淼忍不住给林菀发了一条微信——“有情况啊”。
林菀看完消息,将手机息屏,默然看向朝阳下徐箴言的侧脸。
……
到达林乃岳大师班的举办地,是一个小时后。那是一个用白墙围起来的院子,墙边草木繁盛,拥着线条流畅简洁的二层小楼。
涂淼第一次来这里,摘下墨镜四处打量,“画室在哪儿?”
林菀几乎凭直觉朝左边一指,“大画室在那儿。二楼还有两个小画室。”她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仿佛在梦里来过。
偌大的画室窗明几净,墙边叠放着不少画框杂物,桌子上也摆着各种挤了一半的牙膏似的颜料、洗刷后未干的画笔等等用品。
七八个人围着一尊石膏像,错开摆放画架,正在画肖像。一个三十出头的男人正站在一个画架前讲结构,听到门响,他回头笑了,“什么风把我们大小姐吹来了?啊,箴言也来了。”
周城,林乃岳唯一的徒弟——这几个字刷地出现在林菀脑海里。
徐箴言打着招呼放下包。涂淼也挤了过来,“哈喽,周城哥,原来你在这儿啊。”
“回城换换脑子,顺便过来看看。”周城依旧看着林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