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堃一出宫,便立即去沐风阁寻檀越,与他商议搜查失船之事,对于选妃之事则只字未提。
檀越未料到这尉迟烈比想象中还要胆大和贪婪,不知是谁放出消息的情况下,他竟敢私吞这六万两黄金,也不怕是有心之人“钓鱼”。
“这尉迟老头胆子比我都肥啊。我和宁姑娘还以为,他会还一部分给朝廷,邀个功呢。”檀越不假思索道。
“那现下圣上把这案子交予我,我当如何做?”裕堃也没有头绪。这钱既然尉迟烈敢吞,想必是已经将所有不利证据都抹去了,如今想人赃并获,并不容易。
“必须要让尉迟老头把事认了啊,不然这火还容易烧到我们身上。要不,我去找宁姑娘商量商量,她办法总比我多。”檀悦抬眼瞄了裕堃一眼,不怀好意笑了一下:“你就别去了吧,你的行踪怕是被圣上盯着,容易暴露。”
裕堃一听,笑的比他还要意味深长些:“找熙雯自是无妨,我方才都给圣上说了,我喜欢她。”
“真是劝不动你……非要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是吧。”檀越一脸嫌弃。
“人不风流枉少年。”裕堃挥开折扇,风姿如玉,透着几分与生俱来的轻狂。
熙雯不知道裕堃已回京,赫然见到他和檀越出现在门外,有些愕然。再细瞧两人一副不大正经的轻浮模样,她甚至不打算把人往屋内迎。
熙雯双手插于胸前,挡在门前纹丝不动,轮番盯着两人。
“正事儿。”檀越率先开口。
熙雯半信半疑,但还是转身带两人进了院子。
裕堃久未见她,如今心结已解,外加觉得“娶她”之事志在必得,心情大好。
三人围着院子的石桌坐下,熙雯也不准备招呼两人喝茶,反倒把茶杯茶壶往桌中间归拢了一下。
“好事你就说,坏事就别说了。我最近本就焦虑。”熙雯也是实话实说,这选妃之事一日未完,她总觉得莫名心慌。
“现下,此事不好不坏。想看看你是否有良策。尉迟老头,把那六万两吞了,未给朝廷上报。”檀越一五一十说道。
熙雯凝神思考了片刻。裕堃则把她视作一幅画般,静静地欣赏,嘴角带着慈父般的微笑。
“这老狐狸既然敢贪,想必也没留下什么证据了。你给他放消息之时,也没想着防一手 ?”熙雯有些懊恼。
“我本想着,尉迟老头得了消息,不确定对方是敌是友,绝对不敢私吞这笔 钱的。任谁看这都是陷阱啊?既然对方知道钱的下落为何偏便宜你呢?所以……”檀越不禁吞了下口水,心虚地说:“没有留后手。”
“那你劫的那艘船呢?船上的人呢?”熙雯又问。
“船烧了,船上的人没有留活口。当时怕留后患,所以下了死手。”
熙雯感到有些绝望,就连檀越,为绝后患都知道把人证物证都毁掉,那尉迟烈只会做得更为谨慎。忽的,她灵机一动 ,激动地问: “对了!装黄金的箱子!!!可还在?”
檀越回想一下,当时确实是把箱子连同金子一并带走的。“箱子应是在的,这有何用?”他感到疑惑。
“你赶紧把箱子寻回,运到京城来。还有,找人去查锦逸钱庄,多派几人去拆借,试探看看钱庄是不是回了笔巨款。如果是,说明这批黄金已经回到钱庄了,那我们就要把这几个箱子通过还钱,运到钱庄里。后面的事,咱就留给朝廷去查了。”熙雯想想又补充道:“如钱还未归集回钱庄,也找不到钱藏在何处,那就散播出去,说在运河上找到了案件的目击者,赌这尉迟烈心虚,自己把钱吐出来。”
裕堃听此计谋,忍不住鼓掌,难掩赞赏之色。“怪不得檀越遇到麻烦要来寻你,你鬼点子确实多。”
“看样子,四皇子是接了这寻银的差事?”熙雯斜睨着她,随口一猜。
“不瞒你说,正是。你是如何知道的?”裕堃不禁好奇。
“想必檀越已与你说过此事的来龙去脉。百官之中,就你未参与其中,恰逢此时回京,可不最适合糊里糊涂查此事吗?”熙雯漫不经心地说。
裕堃一听觉得有理,怪不得圣上紧急召见自己,而不是将此事公开处理。京中的水啊,比战场上的更深更浊啊!
“对了,宁姑娘 ,你因何去参与选妃?”檀越想想,还是聊起这个话题,想能从对方嘴里听到什么答案好让裕堃死心。
熙雯发现裕堃满怀期待得看着自己,目光真挚而灼热,叫人有些无所适从。她大概也明白为何檀越要问这个,似乎他也并不想自己与四皇子有过多纠葛,老一辈的恩恩怨怨本就一团乱麻了,不想事情愈演愈烈 。
“反正不是为了……你。”熙雯挑起手指 ,打了几个圈圈,指向裕堃。
裕堃眼神瞬间黯淡无光。“你当真,为了老二?”他抓起她的腕,力道之大让熙雯不禁疼得皱眉 。
熙雯不置可否。“檀越说,你因我救你之事对我念念不忘?我想说的是,当日无论是任何人,我都不会见死不救的,所以你无需把此事过于放大。但你认定我父亲设计伤害你的事,我必须替父亲辩白。我父亲,此生最爱的人便是你的母亲,他绝不可能会伤害你。”熙雯仍不希望父亲背上污名。
“你可以去宁府的院子里瞧瞧,那池边柳树、水中荷花,都是你母亲年轻时最喜欢的。而我的母亲喜欢槐树和月季,父亲从不让种。父亲连你母亲喜欢的花草尚且如此珍视,你是她的儿子,他怎么可能害你?”熙雯见他手的力度逐渐减轻,才急忙将手抽了回来。她不慌不忙站起身,摆出一副送客的姿态。
“四皇子,我说这些仅仅是希望你别恨错了人。我父亲不是你认为的那种阴险狡诈之人,他生时光明磊落,死后也不能不明不白。”
熙雯走去推开宅子的大门,比划了个“请”的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