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看谁敢动？！”
赵高景冷着脸厉声质问到。
有了他这个太子的威慑，孙掌柜的命令自然无人敢响应，刚刚迈出去脚步的四海酒楼伙计们一个个都如同被咒语定住了动作，不知所措地将目光投向了季明昭，等她拿个主意。
面对赵高景罕见的在百姓面前冷脸并气场全开，属于储君的威严压得顶在前头的伙计们两股战战时，季明昭不避不退，怡然上前顶住了压力。
“太子殿下这是何意？我四海酒楼为了那下毒的贼人这些天损失了少说有千两白银，这人身上的毒与贼人下在我四海酒楼食材上的一模一样，让人实在不能不怀疑他们和给四海酒楼下毒的贼人有关！臣女知晓殿下体恤民生多艰，可我四海酒楼的这些伙计、掌柜何尝不是普通百姓，难道他们就活该丢失活计，潦草度日吗？”
扣帽子谁不会？先前那碰瓷女子用的得心应手的道德绑架季明昭那是现学现卖，用得好不顺手。
若说先前女子是站在穷苦百姓的角度指责徐颖和季明昭为富不仁，那季明昭现在就是用同样是穷苦百姓的伙计们的生计回击。
这下就连旁边一直向着那女子说话的围观群众也大都赞同地点了点头，觉得季明昭说得对。
大家都是要吃五谷杂粮的普通人，你为了生计可以做出这种联合贼人诬告别人的缺德事，我好好地讨口饭吃又招谁惹谁了？说起来四海酒楼的伙计人数还比女子一家人多呢，光算人头也不能轻饶了女子一家，而让四海酒楼的人承担损失啊！
现在明显是无辜承受损失的四海酒楼更惨，所以百姓们心中的天枰自然又发生了偏移，纷纷瞪大了眼睛准备等“爱民如子”的太子殿下给个说法。
这下进退两难的人轮到了赵高景，本来想声东击西再顺便赚一波美名甚至还能博得季明昭芳心的一石三鸟之举，陡然变成了进之顶着百姓的压力护住闹事之人就得背上个昏庸无能、不辨是非的骂名，退之则要将人证交给季明昭！
就算其中有他自己的属下，可难保那个男子不会说漏嘴，毕竟一个能为了几十两银子便亲手毒死照顾自己长大的父亲的人能是什么心志坚定的好货色？
一旦酒楼为了挤兑四海酒楼就下毒甚至找人闹事的事情败露，不仅一个收集消息的重要据点面临消失的结局，甚至当前他在吏部最大的暗桩可能也会因此对他失去信心，转而投向敌方的阵营！
几个呼吸之间，赵高景就衡量清楚了利弊，沉着脸给了季明昭最后一次警告。
“季小姐，得饶人处且饶人。”
季明昭微微一笑根本不怕他的威胁，“臣女也送太子殿下一句话，‘善恶到头终有报’。”
“好，好得很！”赵高景不怒反笑，只是那双眼睛却半点没有笑意，“季明昭，徐家，你们好得很！”
二人的对话音量不高，围观群众只能吗，勉强看得见二人口型微动，而后赵高景便怒气冲冲地一甩袖子，带着一队亲卫头也不回地走了，只是走之前，到底还是带走了那闹事的一家，美其名曰：“这件事对城中秩序的损害极其严重，天子脚下竟出了这等胆大包天之徒，太子殿下对此十分重视，要亲自严查。”
围观群众们面色诡异地互相对视了一眼，不少有过报官经历的人都因为赵高景的举动想起了不好的回忆。
曾几何时，那些仗着后台便吃霸王餐、强抢民女甚至害得别人家破人亡的高门大户们，也是这样被他们身后的势力带走，走之前只轻飘飘地扔下一句“回去严加管教”，可谁都知道，他们离开后什么惩罚也不会有。
看着赵高景充满了不悦的背影，季明昭缓缓地勾起了一个笑。
赵高景还是太急了。
前段时间由于水患贪污案，南方三郡空出来了不少官位，各方势力都紧紧地盯着那一块大肥肉，值此关头，赵高景自然会极其重视唐舟这个掌管官员调任的吏部侍郎，甚至不惜为了保住他，自己来担上骂名。
但这件事可不是赵高景挨骂了，唐云就不用挨骂的一换一。
想到这里，季明昭转头对孟绩道：“孟大人，这件事就拜托了。”
孟绩也福至心灵一般微笑着颔首，“孟某还没感谢季小姐的生意帮大理寺解决了个大麻烦，这点小事自然包在孟某身上。”
闻言季明昭的嘴角不禁抽了抽，和当朝太子对着干也能叫做小事吗？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孟绩现在的样子落在季明昭的眼里，总觉得他像极了波斯进贡来的那一只喜欢张开自己漂亮尾羽的孔雀。
身边的徐颖看他俩这打哑谜的样子简直要急死了，等孟绩带着大理寺的人领着几大筐收拾出来的有毒的蔬菜肉类离开后，她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抓住了季明昭的袖子。
“什么事？闹事的人是太子找来的吗？对面的酒楼是太子的吗？你是怎么一下就看出来那女子有问题的？我的天呐，刚才太子那样简直要把我吓死了，我还以为他要直接拆了咱们酒楼呢！你竟然还敢跟他对着干！你是怎么做到的？快说呀你，急死我了！”
相比起徐颖的上蹿下跳，季明昭就淡定多了。
她一把按住跟个小炮仗似的徐颖，捡了最重要的那一条回道：“我们可是良民，遇到问题自然要求助官府了。为了掩人耳目，那贼人必不会直接购买毒药。而他使用的那毒药为了尽可能隐蔽，来混淆我们的注意，用了几味十分稀缺的药材，整个京城中也没几家医馆有卖的，只要查一查便可以知道是谁购买了那几味药材，顺藤摸瓜便能找到凶手。”
还有半句话季明昭没说，就算对面酒楼的人为了混淆视听根本没派自己人出去买，或者药材是源自于东宫的私库，孟绩也绝对有办法“让”对面酒楼的人去买过药，总之唐家是别想逃。
而沾上了这桩投毒案，恐怕唐家人的人品，胡家就得多考虑几天了。
看到徐颖恍然大悟的模样，季明昭宠溺地笑了笑，而后又意味不明地看向了身后的谢林。
“能做成这一切，还要多谢这位小大夫，你说是吗？小神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