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荷不明白她的意思，却也点点头，“倒也是，能成为皇贵妃的养子，多么尊贵，只是方才瞧四阿哥的样子，似乎有些难过，毕竟是个孩子，血脉相连。”
茉雅奇没再说什么。
又有了儿子的宜妃每日里乐得合不拢嘴，见了谁都是志得意满，满面春风。
她宫里的万琉哈氏有了身孕，皇帝去长春宫的次数更多了。
宜妃大老远来了几趟永和宫，明着为德妃添了皇九女贺喜，实则给德妃添堵。
瞧着宜妃这张扬的气焰，逮谁都要炫耀几句，茉雅奇尽量留在自个宫里，不往外走动，也是因为天冷了，下了场雪，路面不好走。
胤禟玩心重，日日在院子里玩雪，跟太监们玩的开怀。
外面路过的宜妃冷冷瞧了眼承乾宫里面，哼了声，傲娇地离开了。
茉雅奇听说宜妃刚走，没理会。
康熙又来了，忧心忡忡的，“皇贵妃近日不太舒坦，她素日与你走的近些，你得空去看看她。”
皇贵妃这些日子与人生气的少了，性子平和了许多，就连对德妃和宜妃也爱理不理，轻易不找茬了，就是身子渐渐不大好。
茉雅奇与皇贵妃说不上多亲近，只是皇贵妃偶尔叫她去说说话。
皇贵妃对别人一向不理会，冷冷淡淡的，就显出对她的不同，皇帝才有此言。
茉雅奇道：“嫔妾知道了。”
“听说胤禛来了你这儿？他这几日陪着皇贵妃，没怎么休息，想来累得狠了，又要来看德妃，他是个有心的，就是什么事都藏在心里，连对皇贵妃都不说，朕有点担心他憋出病来。”
茉雅奇想到四阿哥沉默的样子，眉间的少许阴翳，她道：“嫔妾瞧着四阿哥是个聪慧通透的，大概是担心皇贵妃的病情，皇上无需忧心。”
康熙嗯了声，没再说。
茉雅奇道：“听说过几日就是四阿哥的生辰，想来到时候几个兄弟一起，四阿哥就能好些了。”
见康熙仍不高兴，茉雅奇让人把九阿哥带过来，有胤禟在，康熙总算恢复了些笑容，气氛顿时好了些。
康熙还真是在乎皇贵妃，皇贵妃病了的这几日都不召幸嫔妃，只埋头政务，偶尔来后宫坐会儿。
唯独宜妃有些嚣张，逮谁就嘲讽几句，突然有一日就被皇帝要求去给太皇太后抄经书。
这下子宜妃蔫了，后宫清净了。
到了四阿哥的生辰，皇贵妃的病也好的差不多，茉雅奇听胤祐说要和三阿哥一同陪四阿哥过生辰。
胤祐也说四阿哥心情不好，想让四阿哥能高兴一下。
他们兄弟感情好，茉雅奇也欣慰。
茉雅奇去看望皇贵妃，皇贵妃瞧着少了很多以往的心气儿，竟与她说起了心里话，“以前本宫还未进宫时，总盼着表哥独一份的恩宠，进了宫才知不可能，就歇了那份心思，想着终究表哥待我是亲近的，有什么好计较的？本宫没有孩子，养了四阿哥，待他亲生似的，心里也有了盼头。这些年本宫当这皇贵妃，别人都瞧着光鲜，可本宫竟越来越累，一个个都要害本宫，本宫防得腻了，不知何时才能放松。”
还是第一次瞧见皇贵妃这个样子，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对什么都腻烦。
身处高位都会累的，茉雅奇有这个体会。
但没想到皇贵妃也有这个心思。
“皇贵妃何出此言？虽然有些用心险恶的，但皇上始终是在意您的。”茉雅奇说着言不由衷的话。
皇贵妃嗤地笑了，“你不必和旁人一样说这些话哄本宫，有些事本宫心里清楚，也许本宫足够幸运，但这么多年，每个人都会累的，本宫总想歇一歇，可总没有机会。”
茉雅奇沉默了下来。
佟佳氏喝了口茶，道：“很难得，本宫会与你说这些，按说本宫不该喜欢你，更不该与你说这些，但有些话不能与想说的人说，总是憋闷的，就想找个人说说话。你比别的人都淡然通透，本宫想着你该能理解本宫。”
茉雅奇沉默许久，道：“身在这宫里，谁能真正放松呢？但嫔妾总觉得该及时行乐，不必想些困扰自己的事情。”
以前的佟佳氏恣意骄傲，如今的佟佳氏仿佛骤然想通了许多，没了那些骄傲劲儿，像是变了一个人，整个人没什么欲求了。
佟佳氏看着她笑了，“你果然与她们不同，她们个个许多个心眼，没一个人说真心话，都是想着算计。本宫听出你这话并非敷衍，姑且欣赏你一回。”
茉雅奇也笑了笑，“皇贵妃过誉了，嫔妾只是不喜欢虚伪。”
她对真挚的人也愿意奉上一些真诚的话。
眼前的皇贵妃没必要对她一个嫔说这些谎话，那就是真心话。
佟佳氏叹道：“真难得，宫里也有你这样不喜欢虚伪的，可人人都在虚伪地活着，本宫也是，从来不曾做过自己。”
就像佟佳氏说的，她脸上的确露出些许疲惫，是以前从不曾流露出的一面。
茉雅奇告退时瞧见了外面站着的皇帝，神情微惊。
康熙不动声色瞥了她一眼，往外走去。
茉雅奇不知他站了多久，听了多少，但还是收回惊讶，也跟着走了出去。
康熙要她跟着去了乾清宫，一路到东暖阁里，康熙牵着她的手坐在榻上，看着奏折，久久不语。
茉雅奇也不吭声。
过了不知多久，康熙才揉揉眉头，抬起头看向眼前的她，顿了下，道：“皇贵妃倒是对你另眼相待，这样的话都与你说。”
茉雅奇这才问，“皇上都听到了？”
康熙嗯了声，神情淡淡的，“朕是皇帝，有些事非朕能左右，只能尽量护她周全，但朕还是察觉到她渐渐变了，不像以前任性娇纵，朕知道缘由，却无从改变。朕是没能护住她，让她成为了今日的她。”
茉雅奇听他这样说，忽然有了些好奇，“皇上真心喜欢皇贵妃吗？”
这样的问题是不合适的，她就是忽然问了，因为皇帝的话中透露出了一种情意，虽然不太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