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唰。”
浓郁昏暗的卧室内，只有床头台灯旁冷雪瑶翻动画册的声音，长大些的黛竹躺在她的胸前呼呼大睡，洛子聿自书房而来，静静地站在门边看着灯光为她勾勒出柔和的侧影。
他忽然想起，小时父亲长年在外，每晚他睡前去找母亲，便总能见到母亲不是在烛光下堆纱花，就是在拿着一本书翻阅，当时的母亲也与她一般，喜欢将长发用簪子，侧挽成一个松松的髻，两人的光影下侧影都像是在诉说时光的安宁。
此刻他想，安富尊荣对她而言，应是唾手可得，她却好似从未放心上，她就这么平淡安静的过日子，让人能随着她一起远离浮华，仿若曾经的母亲。
其实冷雪瑶何尝愿意过颠沛流离，饥寒交迫的生活，只是她明白，荣华富贵对于自己而言，总会伴随着相应风险与代价，权衡之下，但求安逸小康。
手中的画册被抽离，唇上有凉凉的湿意，唇舌间萦绕着温柔缱绻，不似往日的侵略与急切，冷雪瑶双手在他腰间渐渐的揪紧衣衫……
发丝浮荡着他的手臂，洛子聿微微抬颚凝视冷雪瑶的脸，收了收揽在她背脊的力道。
“瑶儿，喜欢吗？”
冷雪瑶抚上他的面颊，俯头便要吻他，洛子聿躲避开来，眸子定定的望向她，发丝静止，显见是必须让她回答。
“喜欢。”
得到满意的答案，秀发流动起一波波完美的弧度，待冷雪瑶的原欲再次被他支配，他继续问，
“你是不是我的？”
强耐着冲击的冷雪瑶只能自急促间蹦出一个字。
“是……”
洛子聿的眉间轻微一紧，又很快松弛。深深感知到她体内的澎湃。
“方才让你叫我名字，你为何不叫？”
冷雪瑶摆弄着他的手指，心不在焉。
“我不敢。”
洛子聿挠了挠她的手心，哄诱着，
“只在床上叫，你怕什么，现在叫声子聿我听听。”
“我不叫，”感觉到他的手指一僵，冷雪瑶补充，“第一次听到这两字是在冷府胡同里。”
“我与她不是你想的那样。”反手揉捏住她软绵的掌心，“我可从不后悔那种场景下遇上你，否则你现在就不会躺在我的床上。”
冷雪瑶努力平息着体内翻涌不明的情绪，放缓呼吸后，顺手拿起床头柜的东珠步摇发簪，手腕转动几下挽起头发，便准备起身去沐浴。却被洛子聿拽回，拔下她的发簪递给她，兴趣道，“你再挽一遍我看看。”
她莫名其妙，他这是什么兴致？宅男打扮洋娃娃？等她挽好，他又拔下，手指拢起她的长发，几下又帮她挽好。冷雪瑶诧异，他倒学的快，听他问道，
“怎么很少见你烫发？”
冷雪瑶一边下床，一边敷衍道，“每次烫发闻到火糊味，便心惊胆战的。”
浴室内，她用手抹去镜面的氤氲，看着热雾蒸腾中的这张脸。若是上一世，冷雪瑶大概做梦都会笑醒，也定然不会被遗弃吧，到时候说不定可以做个明星。但现在的福祸皆拜这张脸所赐，她宁愿换回以前平平无奇，不惹人注目的面庞，但若那样，怕是初见便已丢了小命。又想起两年大学初恋的终结，会不会就因自己当初不够漂亮，思及此处，她一时纠结万分，将手中的水晶牙杯一掷，镜中的她被分成了两份，割裂开来。
平复好心绪出来时，洛子聿还没睡，似是在等她。
“我突然想起来，快过年了，你父亲想让你回冷府。”
自上次不愉快的谈话后，冷雪瑶与父亲连电话都没有通过，这段日子她选择了逃避。似乎她就是在逃避妥协与放纵中一日日过着。
“七爷觉得呢？”
“随你吧。”洛子聿想，让她回去又能如何？难道还能不回来了，哪怕她不想回来，那冷北乾也会逼她回来。
冷雪瑶想到总不能一直不回去，再说还有三妹呢，答应道，
“那我回冷府吧。”
“也好，过年我也不能陪你，”略一沉吟，他继续说道，“不过，别回去太久了，就除夕回去待到初三吧，再往后就怕有人会上门打扰你了。”
冷雪瑶疑惑的看向他，洛子聿解惑道，
“现在外面可都传你得宠，难保不会有人想走你的路子。你愿意应付那些人？”
冷雪瑶自嘲的一笑，
“让七爷这么一说，这瑶光居仿佛真是世外桃源了一样。”
真的在思索这个问题的洛子聿下了定论，
“若说世外桃源，好像小了点。”
冷雪瑶有些无奈，有时候是真的无法共情他的脑回路。
小年一过，洛子聿基本就很少再踏足，冷雪瑶惬意享受着难得的长久清净。
回冷府前，冷雪瑶特意交待刘妈与陈妈不必跟自己回去，可以回家过年。陈妈欢喜的应下，只刘妈说道，
“奴家没有家人，还是跟着侍奉太太吧。”
冷雪瑶有些吃惊，刘妈这个年纪，按理说应该都有孙子了。
“刘妈为什么不成个家？”
“奴家自小是侍奉大帅夫人的，后来先夫打仗没了，又没有孩子，在夫家也待不下去，奴家就又回到了夫人身边。夫人仙逝后，府里主子多，人情复杂，七爷便把奴家弄出了府，出来不管做什么都等于是享清福。”
在冷雪瑶的认知中，洛子聿不像是会特意照顾一个仆妇的人，随即问道，
“看来七爷很敬重大帅夫人。”
“是。”
看着刘妈的样子，冷雪瑶暗自感慨，自己已经算是幸运的，起码没托身成终生劳碌，半点不由己的仆妇侍婢，却还总是想要的更多，颇觉得自己有点何不食肉糜之蠢。
除夕用完早饭来到冷府门外时，门房的小厮正在贴对联，见她来，见完礼便有一人急匆匆进去传话。
父女俩都选择回避上次的谈话，仿若那日书房中的不愉悦未曾发生过。
祭完祖，吃完年夜饭，三个小辈打着花牌，两个长辈坐在软榻上一边看着，一边闲聊着守夜，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