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两宫下诏,命御史中丞李常等率御史台群臣入觐。
诏书下到御史台,李常还有些错愕。
甚至觉得自己听错了:“全体入觐?”
他再三确认了诏书文字后,旋即召集了整个御史台的所有御史、谏官。
二三十个御史、谏官换上公服,戴上獬豸冠,拿上朝笏,从御史台出发。
一下子就吸引了整个汴京城的注意力。
御史台倾巢而出,这可不是什么小事!
于是,所有人都开始好奇起来。
“今日不是听政日吗?”
“难道说,发生了什么大事!”
“汝既以庆历君子自比……”
火山被彻底点燃!
刘挚却还一无所知,他哽着脖子拜道:“臣行得正,坐得直,虽不敢与庆历诸公相比,却也愿以庆历君子为楷模!”
即使今日被贬,也能在朝野舆论有一个好名声。
我们是御史,上弹章是本职,难道还会有错?
两人首先否定了这个可能性。
那就再没有人能救得了他们了!
刘挚没办法,只能效仿前人故智,连忙拜道:“奏知慈圣……臣闻欧阳文忠公曾曰:小人无朋,君子有之……”
御史,若是认错了。
范仲淹、富弼、韩琦、文彦博、欧阳修……
而他们不敢反驳。
这样,他们就算被贬也可以和人说——吾等乃为新党小人所戕害,一如庆历君子!
庆历君子们,后来可都是大宋的擎天柱!
范文正公、韩魏公、富韩公还有现在在朝堂上的太师文潞公……
“呵呵!”帷幕中的太皇太后看着这两个大臣那副不知悔改的神色,顿时就被气笑了。
因为御史台的新党御史们,已经议论纷纷了。
太皇太后被他的无耻言辞,气的爆发了。
他当然知道,这样说的后果是什么?坐实了他和王岩叟结党。
“近日来上的那些弹章吧!”
刘挚和王岩叟完全不能理解!
御史台的乌鸦,可不仅仅咬别人厉害。
可太皇太后一个结党的帽子扣下来,那些平素无关紧要的事情,立刻就成为了铁证!
因为这不仅仅是他们作为御史的本职,也是他们安身立命的根本所在。
“殿中侍御史刘挚、监察御史王岩叟!”太皇太后的语气,没有一点温度,冷冰冰的,让人发毛。
这些人正想着,帷幕内的太皇太后就已经说话了。
但,他们还是乖乖的按照着规矩,持着朝笏来到殿中拜道:“殿中侍御史臣挚……”
“老身和太后还有官家,叫卿等入宫,是来做一个见证的!”太皇太后说道:“此番见证的还有都堂的诸位宰臣……”
他们若敢否认,立刻就是一个欺君的罪名。
“臣与监察御史岩叟……实乃君子之交,不涉丝毫私利……伏乞慈圣明察之!”
赵煦留心着帷幕内的变化,适时的做出了他该有的‘反应’。
弹章?
“李中丞、赵谏院……”帷幕中传来太皇太后的声音。
而王岩叟,则是没救了。
别说这两个人的问题很大。
而旧党御史、谏官们,则在心里哀叹一声:“祸事矣!”
当李常率着御史台的御史、谏官们乌央乌央的进了垂拱殿的殿堂。
皆是当年的庆历君子!
刘挚的主动承认,让帷幕内的太皇太后顿时噎了一下,旋即勃然大怒,再不顾什么体统:“尔竟敢用欧阳文忠公之言,以庆历君子自比?”
只是越权、违旨而已,好好运作一下,说不定可以洗成失误。
也是杀手本能!
于是,一双双眼睛不怀好意的看向了刘挚、王岩叟。
赵煦听着帷幕里的动静,便道:“圣人有云:不教而罪是为虐!”
学士院的翰林学士承旨邓润甫和翰林学士范纯仁也出现在殿上。
刘挚和王岩叟猛然抬起头来。
然后,他们就都露出了凶光。
于是,几个内臣,顿时就将在御史台群臣入宫的这段时间里,誊抄的副本,一一下发。
想要张口反驳,话却被堵在喉咙里,根本说不出来。
其他御史、谏官,则自动分成两队,持芴而拜。
这些事情在平常,可能没什么。
刘挚和王岩叟面面相觑。
她此时此刻的反应,大抵和现代的追星少女发现一个十八线偷税漏税、xd、家暴小明星,在自家偶像广场上疯狂碰瓷。
于是,一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庆历君子可曾孩视天子?”
他们两个,自然不可能承认自己的错误。
那可是这位太皇太后在成长的时代,所仰慕和憧憬的天下楷模。
不如主动和庆历君子们绑定起来。
这些人,拿到刘挚、王岩叟的奏疏。
顿时就有了切割王岩叟,尽可能保下刘挚的想法。
太皇太后听着,被气的冷笑了起来。
“臣在!”李常和赵彦若连忙持芴而答,然后由李常问道:“未知慈圣诏臣等入宫所为何事?”
王岩叟也跟着拜道:“臣附议!”
在他们看来,刘挚的问题,其实不大。
因为有无数人证物证可以证明,他们平素常常来往。
对文字还是有些信心的,他们确定以及肯定,自己的弹章里,没有犯过任何先帝、皇后以及两宫先人的忌讳。
只是,他们还不知道内情,只以为是王岩叟的文字激怒了官家和太后。
结党?!
他们两个?
“监察御史臣岩叟……”
可他没有办法。
这样或许只需要罚铜、加磨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