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献卿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
回家后,就把自己关在了书房里,整个人的脑瓜子都嗡嗡的。
于是,下人们赶紧把这个事情去报告魏国大长公主。
魏国大长公主听了下人的报告后,也有些紧张了。
立刻到了书房,看着一个人,坐在书房中,面如死灰的郭献卿。
“夫君怎么了?”魏国大长公主不动声色的问道。
郭献卿叹了口气。
“是入宫面圣不顺?”魏国大长公主问道。
郭献卿道:“娘子,我以后怕是无法再回这个家了?”
魏国大长公主被吓了一大跳,连忙关切的问道:“夫君在宫中发生了何事?”
郭献卿垂头丧气的叹息起来。
魏国大长公主,只好耐着性子,劝慰起郭献卿来。
总算让郭献卿开了口,将在宫中发生的粗略的说了一遍。
公主听完,也是叹息一声,道:“夫君,您怎么可以在御前,提起欠钱的事情?”
这个丈夫,实在是太耿直了。
这汴京城的勋贵家族,为何让门客、下人或者亲戚经商,自己藏在背后?
这既是因为术业有专攻,大部分人都没有经商的能力。
就只好退而求其次,选些聪明人去做买卖,自己吃些分利。
同时也是为了避免麻烦,免得外廷的士大夫们指指点点。
自己这个丈夫倒好,直接在御前自爆。
哪怕没有后面的事情,魏国大长公主也知道,仅仅是这一件事情,就够御史台的乌鸦们撕咬郭家大半年了。
“夫君,以后再有入宫的事情,就让妾去吧!”魏国大长公主说道。
郭献卿低下头去,道:“都依娘子的,都依娘子的!”
“还请娘子速速入宫,到御前替我求情!”
他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紧紧握着了自己的妻子的手。
他实在是不想去太学啊。
限制自由,指定大儒教导?
这意味着以后,他再也不能去瓦子里潇洒,也再不能和朋友们一起喝酒了。
只是想想,他都是难受至极。
魏国大长公主叹息一声:“夫君,此事急不得的!”
“且等宫里面消了气,也且等那外廷的士大夫们消停,才好从容布置!”
郭献卿顿时耷拉下脑袋:“娘子,我不想去太学啊!”
太学那是什么地方?
一群书呆子、道学先生齐聚之地。
在郭献卿眼里,那就是个无趣且枯燥之地。
更不要说,会被如同软禁一样的关在太学,听那些指定的道学先生,天天念叨什么之乎者也,孔曰成仁,孟曰取义了。
只是想着这样的未来,郭献卿就已经浑身颤栗。
“夫君!”魏国大长公主叹息一声,道:“就算妾现在入宫,就算太皇太后和皇太后肯给妾身这个面子……即使官家能宽宥……”
“夫君这太学恐怕也不得不去!”
郭献卿抬起头,问道:“为什么?”
魏国大长公主看着自己的这个丈夫,也在心里叹息一声,这个丈夫在政治上的敏锐性,几乎为零。
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她都已经嫁给了他。
难不成还能和离不成?
就算她肯,现在的情形也不允许公主再和离了。
她的姐姐,那位秦国大长公主用尽了一切手段,和驸马和离,然而最终还是不得不在朝野压力下复婚。
最后被婚姻逼得发疯,逼得芳魂早断。
所以,她也只能耐着性子道:“外廷的士大夫们,会拼死劝谏!”
“他们就算是绑,也会将夫君绑去太学。”
这是肯定会发生的事情。
对士大夫们来说,官家将一个勋贵,而且是驸马都尉,送去太学,接受圣人经义熏陶和教化。
这是什么?
此乃大宋文治鼎盛的象征。
于是,这个事情已经由不得宫里面做主了。
即使两宫慈圣,乃至于官家都改变了主意。
可士大夫们,必然前仆后继,在这个事情上死磕到底,直到将她的丈夫送到太学。
一旦发生了这样的事情,郭家就彻底完了。
从此以后,所有士大夫都会用有色眼镜看郭家。
然后,百般挑刺,千般嫌弃。
就你姓郭?就你不肯从圣人教诲是吧?
所以,魏国大长公主知道,郭献卿必须去太学。
不仅仅是为了他自己,也是为了子孙后代。
尤其是才两岁多的那个儿子。
郭献卿听着,却是瞪大了眼睛:“我去不去太学,与那些文臣有何干系?”
“他们也未免管的太宽了吧?”
魏国大长公主道:“我朝士大夫,就是如此!”
别说是驸马了。
士大夫们恨不得,连官家在大内做什么,都要管上一管。
这对士大夫们来说,是义之所在,也是千万人吾往矣。
郭献卿自然知道大宋士大夫们的这个脾气。
所以他其实也只是发泄几声。
然后就耷拉下脑袋了。
魏国大长公主,却必须和他商议。
“夫君,还请振作起来!”她说道:“我郭氏的麻烦,还远远没有结束呢!”
得罪天子,开罪官家。
这个事情,对勋贵家族来说,影响太大了。
这个不利影响,若不能消除,郭氏从此多艰!
看看王诜家族就知道了——连正常磨勘,吏部还有枢密院的官吏,都想卡一卡。
倒不是宫里面,有什么指示。
官吏们纯粹是趁机吃拿卡要而已。
这就叫痛打落水狗!
偏生王家,还只能乖乖掏钱,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