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雪被厚厚的窗帘挡在了屋外,富丽堂皇的房间内,铜炉里的炭火让整个房间变得温暖如春。
苏周并没有喝多少酒,因为当时周暄已有醉意。
虽然他的双眼依然清澈,但他的动作已经变得有些迟缓。
他秀长的手指一圈又圈划过象牙制成的酒杯边缘。
不停划着圈的手指骤然停下,周暄突然说道:“这三年你成长了很多。”
苏周忙回道:“卑职谨记太子殿下的教诲,每日不敢懈怠。”
周暄微笑道:“还记不记得我对你说过什么?”
“卑职记得。”苏周郑重的点了点头,回道:“卑职一直都记得。”
虽然周暄的神情一如既往,但苏周却有一种很强烈的感觉,那就是今天的太子仿佛如同一根绷得很紧的弦,稍不注意就会绷断。
所以苏周今天说的话不多,而且也很小心。
听到苏周的承诺,周暄的精神才似乎有所放松,欣慰的说道:“边关。记住,只有在边关你的才能才可以得到最大的发挥。”
苏周还想说什么,这时候周暄突然站了起来,表示这次的谈话已经结束。
苏周急忙也站了起来,从衣架上取下周暄的外衣。
周暄接过外衣,穿戴好之后,刚想走向房门,但突然间仿佛有些失神,竟然呆立了片刻。
“太子殿下,你没事吧?”
苏周神色紧张的看着太子,因为太子不但人绷得很紧,他的情绪很不对。
周暄缓缓摇了摇头:“我没事。”
然后他突然看着苏周,说道:“你还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苏周忙说道:“太子殿下请讲。”
周暄看着苏周,缓缓说道:“你答应我,到了边关就不要再回来,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回来。”
“为什么?”
这句话不是苏周在问,而是苏时在问。
苏周摇了摇头:“不知道,直到现在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你没有问?”
“没有。”苏周道:“只要是太子殿下的吩咐,我从来不问为什么。”
苏时叹了口气,继续问道:“然后呢?”
“我们即将出门的时候,太子突然又说了句很奇怪的话。”
当时苏周正要为太子开门,这时候周暄突然笑着对他说道:“这个月三十你有没有空?”
苏周一愣,随口说道:“这个月三十?”
“对。”
“太子有事召见?”
周暄笑了笑:“那一天我想举办一场晚宴,邀请一些老朋友聚聚。”
苏周也笑道:“既然太子相邀,既然有事也会变得无事了。不过太子可否提前告知那天为何聚会?”
“为了庆祝。”
苏周惊喜道:“原来是东宫有喜事。”
但周暄当时的表情却很奇怪,眼神中仿佛有些期待、又仿佛带着一丝迷茫和恐惧。
这时候苏周直视着苏时,缓缓说道:“当时我并不觉得太子的话很奇怪,直到二十九日听到太子暴亡的消息。”
听到太子暴亡的消息,苏周痛哭了一夜,第二天他眼睛里流的已经不再是眼泪,而是血水。
等到他心情平复时,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月。
这时候他才想起冬月二十五日那天太子召见的情景,而且越想越觉得奇怪。
在那一天,周暄似乎就有了某种不祥的预感。
就连苏时也有这种奇怪的感觉,他忍不住追问道:“太子有没有说三十那天他准备庆祝什么?”
“没有。”苏周回答道:“不过后来我也曾查问过,那几日东宫根本没有任何可以值得庆祝的事情。”
不但没有值得庆祝的事情,而且在那一段时间里,太子的情绪都不是很高,经常沉默寡言,神不守舍,仿佛有许多心事。
更奇怪的是,没有人知道太子心中到底藏着什么心事,就连太子妃都不知道。
虽然那时候太子已经开始接触政事,的确也是政务繁忙,有几件事情处理起来确实也很棘手。
但以太子的能力,虽不说得心应手、游刃有余,但也不至于一筹莫展、无从下手,而且他也从来没有在政事上有所抱怨。
至于其他方面,以他如此尊贵的地位,自然也没有烦心之事。
虽然后来他与慧娘两情相悦的事情被暴露了出来,但经过查证,慧娘仍然是处子之身,说明他们也只是发乎于情、止乎于礼,并没有做出违背礼教的事情。
所以关于那一段时间太子反常的表现,没有人能理解。
苏时听到这里,也是满脑子疑问。
只有疑问,没有答案,甚至他不知道该从何处开始猜测。
既然没有答案,苏时也不会过多的纠结,所以他的目光看向了周瑄。
“三公主,你的名字自然不叫周瑄,你之所以以瑄为名,想必是在怀念太子殿下。”
既然苏时知道了周瑄的身份,而唯一年龄与周瑄相仿的公主就只有三公主。
周瑄也并不感到意外,她说道:“我的真名叫周瑾。”然后又忍不住感叹道:“我化名周瑄,一来正如你所说,不过是心有念想,其次也是为行事方便。”
苏时又道:“那时候三公主虽然年龄尚幼,但与太子关系亲密,应该发现不少反常之事。”
周瑾见苏时口口声声称自己为三公主,神情也比以往疏远了许多,心里突然变得很失落。
至于为什么会失落,她不知道,而且就算知道她也不会承认。
但此时她也知道苏时想多了解当时的情形,以便于对事情做出最合理的推断,因此不得不打起精神来。
虽然这十年来,当时发生的事情已经回想了无数遍,几乎可以不假思索,张口就来。
但此时她依然再次认真回想起来,不想遗漏任何细节,因为任何一个细节都很有可能是一个线索。
过了许久,她才缓缓说道:“虽然我与太子哥哥关系最好、也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