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朦胧,古乐亦是随之平缓而温柔。
轻声回响下,微风正妙。
熄灭的烛火在书生的示意下并没有被重新点亮,整个大厅保持着朦朦胧胧,倒是平添了几分不可名状的意境。
礼部尚书之子面相略微有些厚实,他挺着肚子率先开口。
“各位大人,就由小子来作这第一首吧。”
英俊书生并未因为他的唐突而有所不悦,反而很有兴致的回应。
“勇气可嘉,来!!”
礼部尚书之子姓卢,听说是早年间鹿家的一系旁支,被逐出族谱后这才改换了门庭,好在是他们这一系的祖父与先帝有恩,念及旧情,当今圣上才未将他们逐出京城,还让他的父亲站上了礼部尚书的位子。
卢智勇这个名字,便是礼部尚书对他最大的期许,虽说浅显了些,但寓意智勇双全也还算是不错。
他转动圆溜溜的双眼。
有模有样的饮尽一杯水酒便开始动了起来。
一会儿看看厅外院里的杏花树,一会儿哒哒哒的走出去望望天上的明月,那池塘里的清荷与锦鲤亦是没有逃脱他那胖嘟嘟的肉手。
这一切在外人眼里看来似乎都是在找寻着灵感。
可白衣少年却不这么认为,虽说烛火熄灭了不少,可他依然看的真切,那胖孩子的眼睛,其实一直都有在悄悄看着蒙着面纱的鹿雪阳。
洛白音心底难免的掀起一丝不满,悄悄嘀咕。
“哗众取宠可没有用。”
那胖小子最后不再遮掩,就那么直勾勾的盯着鹿雪阳的面庞,甚至嘴角挂上了一丝口水都不自知。
他从大厅外一步步走近,意图明确,似乎是想要重复刚才那白衣少年的行动,再与那美得不可方物的女孩再舞上一曲。
卢智勇憨笑的伸出右手向着那蹲坐着的女孩,语气显得有些急不可耐。
“在下仿效洛公子之举心有所感,可否与姑娘共舞一曲?”
白衣少年一口果酒差点没有憋住,丝丝缕缕的从嘴角溢出,他伸出衣袖狠狠的擦拭。
“这家伙,还真是不要脸。”
心里恨恨的说道。
“我不信她会答应。”
可哪知那女孩开口便让他乱了心中分寸。
鹿雪阳回应。
“可以..”
那胖小子喜形于色,嘴角的哈喇子都快流到肩头之上了。
洛白音实在是有些忍不住,右手已经将身侧的银白长枪牢牢握紧,这时好巧不巧,主位上的威严身影又传来了一道特别和善的目光,这让他变得有些犹豫。
指甲一寸寸发力恨不得在枪身上擦出火星,牙关咬紧,鼻息厚重。
就在他内心无比纠结之际,好在那女孩的话还并未说完。
她虽说可以,但迟迟却并未起身。
鹿雪阳巧笑嫣然。
“可以是可以,可小女子说的话可算不得数,只有父亲大人点头同意,小女子才敢与公子一舞。”
那胖小子不岔,接下来说的话注定了回家时会被狠狠教育一番。
“那刚刚洛公子询问时,你怎么就能做得了主了?你是瞧.....”
话说出口,他才意识到已犯大错,洛首相的公子,岂是他能比得了的,他这句话可是直接得罪了当朝两大权臣。
细汗流满他胖嘟嘟的面庞。
妄想与洛家相提并论,此为第一罪,胡言莽撞冒失,无视鹿家尊位,此为第二罪,言语间让人意解鹿家无法拒绝洛家的威严,此为第三罪。
他慌乱下行跪拜大礼。
“伯父,小子..”
鹿家家主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
“卢家可真是生了个好儿子。”
礼部尚书匆忙起身,毫不客气的一巴掌制止了那胖小子继续胡言乱语下去。
他满头大汗,深吸了一口气平定心绪后才敢开口。
“鹿司空,这混账小子多贪了几杯便胡言乱语了起来,还望鹿司空能大人不记小人过,看在先帝圣辉的面上饶恕小儿此次无礼之举。”
鹿家家主面色淡漠不知深浅。
那胖小子脸色吓得铁青,他已反应过来自己究竟犯了怎样愚蠢的大错,卢家全族甚至都有可能因此被鹿家与洛家针对,若真是如此,在这偌大的京城,恐怕便再也没有了他们的容身之所。
一想到这他瞬间酒醒了过来,下一秒却觉得还不如不醒,至少醉生梦死的状态下不会如此感到恐惧。
胖小子圆碌碌的小眼睛满是恐慌,低着头不敢说话,绿豆般大小的汗水一寸寸落下。
那胖手不安的在颤抖,在战栗,此时的他真的不知道该要如何是好了。
好在在场之人都是京城里数一数二的大人物,虽说能抵得上鹿司空之威的只有少数,但也绝非没有。
那英俊书生和煦一笑,场上紧张的气氛立马便云淡风轻了不少似的。
“文人立世,才学德行才是根本,可莫要误入歧途了。”
那胖小子死命的接连点头叩拜,嘴里不断念叨。
“是是是是是是...”
英俊书生点头示意。
“作一首诗便回到你的位子上去。”
胖小子面色狰狞,似乎很是用劲的在脑海中思索,可他刚刚才得罪了洛家与鹿家两大家族,此刻心神只有恐惧在蔓延,哪又还有心情作什么诗呢?
那白衣少年看不下去了,他对这个胖小子本就没有好感,此刻看他像个小丑一般在那里跳脚更是难受。
洛白音飘然开口如同天仙之音落在那胖小子的耳中,醍醐灌顶。
“孤路飘零雪,寒江独钓白。”
那胖小子这一刻倒算是才思敏捷了起来,马上顺着接了下去。
“天近倾欲晚,月落百花丛。”
说罢便头也不抬的匍匐到了自己的位子上,他已是不敢再抬头见人。
白衣少年嘴角抽搐,心底腹诽。
“那么好的开头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