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王心惊胆战地过了段时日,本以为已经是风平浪静,却突然平地起了风波。
三年一轮的兵部将领轮换开始了,这次轮换的是北边的将领,兵部衡量了许久,提出了两个人选,一是凌王麾下的益州守军将领甘严震,一是云州太守甄若松,甄若松是朱家扶持起来,兵部将选择权交给了皇帝。
照往常,皇帝会和群臣商议人选,但今日,皇帝沉默了许久,没有立即说话。
朱正元和凌王见他不说话,也不好表态,朝堂上一时沉默了起来,但宁、朱两家各自的势力已经准备好了争辩、斗争。
此时,赵承瑾却站了出来:“父皇,儿臣觉得,这两位将领都不妥--”
此话一出,众臣皆惊,他接着道:“北边第柔和大羯多番骚扰,需要作战经验丰富的将领,云州位于内陆,一向征战较少,甄太守领兵资格不足,益州则靠近西戎,近年来和西戎的数次冲突中,甘将军胜少输多--”
皇帝看着他,沉着声音问道:“那依你之见,让谁去?”
“儿臣推荐京畿卫兵骁骑将梁超--”赵承瑾看着他,目光坚定:“梁超随九弟征战多年,经验丰富、为人镇定,若不是九弟出了意外,他应该已经升任京畿卫兵统领了--”
这个推荐让众人很是吃惊,众人皆知,靖王生前和淳王不对付,梁超并不会听他的指挥,他为何要突然如此推荐?
朱正元本来想指责赵承瑾假公济私,在兵权上争权夺势,但他推荐的人选一出来,倒是不好这样说了--
他只能站出来道:“皇上,兵部轮换这样的大事,臣认为还是听兵部的意见,不然难服百官啊--”
他这么一说,麾下的人自然要努力地出声,让皇帝不得不改变想法--
但是此时,以太常寺侍郎韦昌宏为首的几位老臣却站了出来,极力支持淳王的建议。
这几个老臣便是当日赵承瑾让夏沁玉想法子留下来的,支持赵承弦的那一帮,他们官职不算太高,脾气却不小,都是历经两朝而屹立不倒的元老,不管家室还是背景自有过人之处。
他们站出来力挺赵承瑾,凌王不敢当面对抗,朱正元则没料到会面对淳王和靖王身后的支持者联手,一时也乱了阵脚,无法再发出强烈的反对之声。
皇帝见此情况,也快刀斩乱麻,即刻便任命了梁超为北边三府七州的统帅,同时,他将地处内地的云州太守甄若松调任了直接离益州不远处的宁州、阳州任两州太守。
赵承瑾心头暗叹了一句,还是老狐狸精明,这么一来,趁热打铁地将朱家的人调到了西边,牵制住凌王在西边的安排不说,也削弱了中心地带对京城的支援力度--
往后,即使西边有些闪失,也离京城很远,有很大的回圜余地。
朱正元虽然对这个安排非常不满意,但碍于命令以下,没有了改变的余地,也只能罢了,好在皇帝终究还是给了他西边的二州兵力作为补偿,也正好在西边安下橛子。
什么也没有捞着,西边和北边地盘都被人硬挤了进来的凌王非常恼怒,但是他看赵承瑾势在必得的神色,也拿不准当日绑架夏沁玉的事情他是否知晓,被捏住了把柄,也就不敢当场翻脸--
北边的事情,做得如此的顺利,是赵承瑾没有料到的,他的心中轻松了许多,要知道,兵权就是一切,以往他最薄弱的环节,便是领兵不足。
所以,他很开心地去了靖王府,非要和赵承弦一起去送送梁超。
赵承弦很不高兴地看他:“我并没有说,你帮了梁超,他就是你的人了。”
“我没有这种要求啊--”他双手一摊:“就去送送,顺便缓解一下你们之间的尴尬--”
“滚!”赵承弦转身就走:“我们生死兄弟,有什么好尴尬的。”
“生死兄弟,你好意思提!你决议抛弃他去死,然后那日夜里你去见他的时候,他吓得半死,差点没把你揍死--”赵承瑾赶紧跟了上去:“我就没见过你们这样无情无义的生死兄弟--”
“你不懂,你个小人--”赵承弦开始了人身攻击:“你懂什么手足情--”
“你懂?信不信待会儿梁超还得为你自私自利的装死行为揍你--”赵承瑾毫不示弱,反唇相讥。
俩人一路斗嘴一路来到了城外的大路旁,果然到了约定的时刻,梁超带着几个兄弟,出现在了路上。
见了赵承弦,几人果然又露出了愤慨之色,跳下马来,骂骂咧咧:“王爷,要死干嘛不死得彻彻底底--”
“前段时间还让你的王妃来装神弄鬼地吓唬我们,哼!”
“还把哥几个的丑事都说给女人听,哼!”
赵承弦脸不红筋不胀,笑了一笑:“终归是舍不得哥儿几个--”
梁超上前锤了他的肩头一下:“老赵,我想了半夜,我也理解你,出生入死的,却老是被人算计,换了我,我也死--”
赵承弦眼眸一动,伸手也还了一拳:“死不了,咱还得一起侍弄这天下啊。”
梁超嘿嘿一笑:“只要你没死,天涯海角我们都跟着你--”
方才那群骂骂咧咧的壮汉又改了口:“对啊,听说你没死,哭死我们几个了--”
“没死就好,往后我们还跟着你揍人--”
赵承弦朝着几人一拱手:“此去艰险,望大家都平安归来。”
梁超几人点头:“王爷放心,哪怕是豁上性命,也要将北方的军权抢到手中。”
一旁的赵承瑾却担忧地道:“你们这一去的任务太艰巨了,凌王在北方的势力很牢固,军中很多将领都是宁家的门生--”
“我会派人去帮你们的--”赵承弦道:“他叫秦轩宇,会在出关的绝岭镇上等着你们--”
梁超点头,道:“王爷,你摆了我们一道,等我们回来,这个仇咱们喝上三天三夜,好好说道说道--”
赵承弦难得地笑了,拍拍他的肩头:“对不起!”
梁超几人朝着俩人一拱手,上了马,绝尘而去--
赵承瑾看着几人的身影消失在远方,回头看赵承弦:“连舅舅都出动了,这个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