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月影知道赵承弦回来,两个人肯定会吵架,便在底下院子中静静地站着,倾听着上头的动静,果然没一会儿,就看见赵承弦黑沉着脸冲了出来。
她赶紧上前拦着他,劝说道:“表哥,你今日不分青红皂白地在众人前斥责了沁玉,你让她往后还如何在皇室之中立足?”
“那就不要立足--”他眼眸冰冷,道:“皇室之中,怎能容得下她这样的性子,以往老头子怜惜她是寡妇,方才放任了她,今时不同往日,她还不懂得收敛--”
“她又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情,收敛什么?”叶月影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她一直都是这样地坦荡率直,你以往不就是被这样的她所吸引的吗?”
“以往?笑话!”赵承弦冷笑了起来:“可我现在是靖王,我需要的是端庄大方的靖王妃,而不是出手伤人的傻子--”
“表哥!”叶月影带着不满斥责了一声:“你怎么也能这样?”
“月影--”他的神色温和了几分:“我很累,我不想再为后院里的事情分神,我需要的是温柔的,不需要我哄着的妻子--”
月影神色黯然了下来,无奈地道:“表哥,你变了--”
他不再争论,转身离去,月影只好抬头望向黑乎乎的楼上,不知道,夏沁玉可否听见了他们的对话--
夏沁玉醉了,她躺在黑暗之中,半睡半醒之间,看见了赵承弦温柔地躺在了她的身边,抱住了她,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地落下了一吻:“玉儿,相信我--”
她在黑夜之中留下了眼泪,伸手想要抱紧他,却蓦地手中一空,耳边传来了鸟儿的鸣叫声,白色的光线落在了她的眼眸之上,她睁开了眼睛,原来不过是一个梦--
以往的一切,都好似是大梦一场。
叶月影上楼来探望她,看见她捂着头神情萎靡的模样,神色也黯然了下来,叹着气:“真不知道你们两人怎会闹到如此的地步--”
她原以为经过那么多的风雨曲折,表哥和夏沁玉应该是情比金坚才是。
夏沁玉眼眸红红地,吸了一下鼻子:“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古故人心易变--”
月影劝说道:“其实表哥说得不无道理,此一时彼一时,以往他无心世事,想要丢下一切,所有无牵无挂,你再怎样做,都不会对他产生多少影响,可现在他复活过来,是堂堂正正的靖王爷,肯定需要一位贤内助--”
“你的意思是,我没有按照他的要求变作他心目中的那个人--”夏沁玉怔了一怔,却又低落地笑了一笑:“我无论如何也做不成他需要的那个人,月影,我不屑改变自己去迎合他啊--”
她已经是重活一世了,无心再委屈自己,即便她改变,又换来了他的欢心,可是一年她可以伪装,十年、二十年、一辈子呢?
月影有些急了:“你们到底要怎么样啊?你的意思是,你不想要表哥了吗?”
夏沁玉听了也愣住了,她怎会不想要他了呢?她为了他,都宁愿退居侧妃之位了--
月影见她神色,边道:“你迟疑就对了,表哥不是没有心的人,他的心中,还是有你的,你想法子将他抢回来吧--”
抢回来?夏沁玉懵了,她要怎样才能将他抢回来?
安和公主将林遂安接回公主府之后,连夜请了御医来替他医治,看着他一身的伤痕,急得快要哭了:“怎么伤得如此地重!”
御医看了之后,安慰她道:“殿下莫要担忧,驸马虽然伤重,但幸好刀伤都没在重要位置,性命无虞,好好养着,会痊愈的--”
安和这才止住眼泪,退了出来,让御医好生替林遂安处理伤口。
夜里,林遂安醒了过来,看见安和守在面前,伸出手轻轻地抚摸了一下她的头发:“玥儿,我没事儿--”
辛苦了半日,半睡半醒的安和赶紧抬起头,握住了他的手,嗔怪地道:“林郎啊,你何苦做到如此地步啊?”
她原以为,林遂安说的演戏,不过是面上功夫而已。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啊--”林遂安笑笑:“朱正元那个人心思极深,不真正地以身试险,怎么能让他相信,我伤重如此,即便以后誉王妃的人反咬一口,他也有了先入为主的念头,不会相信他们的--”
“外祖父一向手段狠厉,这一次,他会怎样对付郑家的人啊?”安和有些担忧地问道:“我们会不会做得太过了--”
“以他的精明,郑家父子和誉王妃的这些伎俩早晚会被他识破的--”林遂安笑得很是得意:“我一直助着他们,就是为了今日啊,玥儿,终有一日,我们不会再受制于人--”
安和满意地躺进了他的怀中:“林郎,我都听你的。”
在朱温和儿子朱振过世不到一月,朱温的妻子,朱青雀的母亲终于在震惊恐惧和伤心的折磨之下,油尽灯枯,在朱青雀念念不舍的痛哭之下,撒手人寰--
这么一来,朱府又再次挂上了白布,办起了丧失,这一次,朱青雀再也熬不住了,她病倒在床,发着高烧,说着胡话,但是朱正元却没有心思照顾这个疼爱的孙女儿,因为他要对郑家下手了--
誉王妃这段时日非常地得意,因为她的父亲和哥哥趁着朱府接二连三地出事,疏于对京畿大营的管控之时,已经收买了京畿大营之中大半的将领。
京畿大营可是京城周围最为有力的军事力量,将京畿卫兵抓在手中,无疑是掌握了京城一带最大的兵权。
南衙卫虽然也同样是精兵,但是其兵力和京畿大营比起来,还是要少一大截。
掌握住了兵权,往后再一步一步地图谋更大的权力就不在话下了,毕竟,现在的朱家,只剩下了朱老头子和急躁的朱强,还有两个远在东边的孙儿--
但是,郑家的人错就错在太过于自以为是了,他们以为儿子、孙子、儿媳的相继离世能打击年迈的朱正元,让他心怀意冷,即便不能让他一蹶不振,也会让他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顾不上政事。
他们却没有料到,朱正元的反击来的如此地快速,又如此地猛烈--
誉王妃甚至不知道,林遂安在朱府外头演出的那一场戏,还心满意足地坐着未来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