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夜里两个人不欢而散,夏沁玉已经好几天没有看见赵承弦了,清雨却还是每日按时带回来他的行程:
“小姐,王爷陪着王妃去了誉王府--”
“小姐,王爷陪着王妃去了礼部赵大人的宴席--”
“小姐,王爷陪着王妃去了白府上替老夫人做寿--”
“小姐,王爷陪着王妃去看了京中的几处产业--”
每一次回报,王爷总是和王妃在一起,夏沁玉听了心头悲哀地想,他陪着自己一同外出,不过寥寥几次--
她面色不露哀伤,淡淡地点头:“我知道了。”,但她知道,心头的那道裂痕是越来越宽了--
时间已经是盛夏了,外头的日头毒辣辣的,夏沁玉也没有心思再外出,总是窝在楼中,上午在书房读书、写字,叶月影也在这里看些医书、摆弄她的那些瓶瓶罐罐,下午的时候,两个人就在院子里头给被日头晒了一天的花花草草浇浇水,晚上,两人要么去摘星楼乘凉,要么就在院子里点着灯笼乘凉、拉着两个丫鬟一起玩牌--
如果不是和赵承弦的距离越来越远,这样的日子夏沁玉是很喜欢的,但她的心却不像日子这样的平静,她总觉得这平静之下有暗流在涌动。
这夜,当夏沁玉和叶月影从摘星楼回来的时候,清雨急急地迎了上来:“小姐,王爷来了--”
她神色一沉,站住了脚步,月影却赶紧推着她:“快去,别和表哥吵架了,好好说话--”
她有些忐忑地走上了搂,看见赵承弦如同往常般靠在塌上,随意地翻看着她放在旁边的书。
她眼眸动了动,若是往常,她定然会笑着扑进他的怀中,但此刻,她停下了脚步,一时不知道该怎样开口,她有些不知道该怎样和他相处了。
他抬起眼眸,朝她伸出手:“过来--”
她走了过去,没有伸手,站着低头看着他,心头突然想起了月影的话,却又感到别扭了起来,她说不出温柔的话,语气也放不柔:“你来做什么?”
她实在,不想伪装--
“爱妃说笑的很--”赵承弦一把拉着她坐下:“这里是我的屋子,你说我来做什么?”
她微微拉开了距离:“你成天忙得脚不沾地,我怎么知道你来做什么?”
“爱妃吃醋了--”他凑了上来,忍不下翘起的嘴角:“我还以为你不在意--”
亲昵的态度让轻松愉快的气氛又回来了,她伸手抵住他的脸道:“把你的大脸拿开些,我嫌弃--”
“你怎么能嫌弃呢?你不是总夸我长得好看吗?”他抱住她,笑了一下:“果然酒后才会吐真言--”
夏沁玉笑了笑,心头愉快了许多,两个人静静地在塌上依偎着,赵承弦叹了一口气:“今日,白湘茹回娘家去了--”
“她回娘家去了,你才肯过来?”夏沁玉的心又沉了下来,从他的怀中挣脱了开来:“什么时候开始,你被她辖制住了?”
他上来,伸手捏了捏她的下巴:“别一点就着好不好?有些事情,我也很无奈的--”
她转头看他,眼神晶莹,半晌方叹口气道:“我错了,我实在是错了,我不该让你沾惹世事--”
他若是一直是她的鬼夫君,该有多好!
“你看到了郑家的下场了吗?”他的眼神沉重了起来:“若一个不慎,就是我们的下场--”
她想起了叶月影去看了之后描述的尸山血海的情景,浑身一颤,神色也黯然了下来:“九郎,我们最后会怎样?”
“我不知道--”他伸手抱紧了她:“别怕--”
她靠在了他的肩头,他想了想又道:“下个月是我的生辰,白湘茹要办宴席,你到时候别让她难堪,远着她些--”
夏沁玉一听他提白湘茹,心头的怒气就来了:“你口口声声都不离她,来这里的目的就是这个?”
他叹了口气:“玉儿--”
她却推开了他,起身进了内室:“我讨厌在枕梅楼中听到她的名字--”
明明是两个人的亲密时光,却为何最后总要为第三个人而争吵。
赵承弦坐了起来,看着她的背影,眼神微微一沉,转头去看窗外被风掠过的树枝--
朱青雀的身子好了些,坐在窗前梳着装,听着珍珠的回报:“昨日誉王爷去看了郑--郑姑娘,她一看见他来了,抱着他就开始哭,两人哭得毫不伤心--”
她黯然地听着,心头的感觉很复杂,她同情他们,却又恨他们--
“你吩咐那里的人,定要小心,别让人看见郑思乐--”朱青雀说了一句,站起来,却突然感觉头晕得紧,珍珠赶紧扶住了她:“我知道--”
但恰巧此时,外头传来了安和公主的声音:“表妹,你身子好些了吗?”
朱青雀的心头咯噔一声,和珍珠对望了一眼,她何时来的?
珍珠也有些惊慌,她已经吩咐了下人守着,不让人随意进来,但是安和公主,却没有人敢拦。
安和和朱青雀随意闲话了几句,便道:“你歇着吧,我过几日再来看你--”
朱青雀也不挽留,只说了一句谢,便让身旁老嬷嬷送了她出去,待安和走开,她赶紧吩咐珍珠:“快去河边房子中,将郑思乐藏到别的地方去--”
珍珠点头,赶着出门去了,却在外头又被安和叫住了:“你的主子病着,你这是要去哪儿?”
珍珠没奈何,只说是去厨房给小姐端汤药,安和方放开了她,待她端了汤药回来说了此事之后,朱青雀只能叹息了一句:“郑思乐的性命休矣--”
果然,朱正元得知了郑思乐被救了的消息,怒不可遏,立刻派人去了河边的房子中,搜出了郑思乐--
虽然她痴痴呆呆,只顾叫喊着:“王爷救我--”,却还是被朱府的人拿巾帕堵住了嘴巴,从后头一棒子敲了下去,只听得邦地一声脆响,她两眼一翻,软软地倒了下去,身下殷红的血液渐渐流出来,宛若盛开的鲜花。
自此,誉王妃一族,全被朱家灭掉。
夜里,珍珠从河边房子回来,脸色惨白地回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