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玄：“我是说那人死了，正吊在你的头顶上呢。”
刘牙郎忍着惧意抬头，上方空空如也。
他就：“......”
刘牙郎惯有的笑，僵得不行，“小娘子，这个玩笑开不得，小人胆子小......”
通玄他头顶上晃晃悠悠的鬼魂，很认真的回他，“真的，那个人下颌上，大概有一颗，大指甲盖那么大的痣，呃，痣上还有一根长毛。”
刘牙郎没反应过来，陆云倒是想起，之前查过的一桩案子， 其中一个人，也生有一颗这样的痣。
那人是个媒婆。
并非是什么美好的回忆，陆云很快便回过神来，“那小妇人是专门替人做媒谋生的吗？”
“啊？”刘牙郎一呆，完全没料到，他会这样问。
愣怔片刻，刘牙郎反应过来，他赶忙起身，虽不知是真有鬼，还是假有鬼，离远点总没有错。
他同陆云道：“方才小娘子说的，并非是那妇人，而是小妇人的丈夫——小娘子说他死在这屋子里，还是悬梁的，这根本就不可能。”
“哦？这话从何说起？”韩神机来了兴致。
刘牙郎常年混迹京城，对于贵人，也算是见多识广，像韩神机这种，即便位再高，他是一年也不想见一次。
看着无欲无求，但什么都要掺和一下。
一个人无所求，反而是最难讨好的，因为你做什么，他都不稀罕，提不起兴致来。
反而一个不好，便能将人得罪死死的。
抱不住的大腿，他们也只能含泪舍弃。
韩神机眼下问的不过是最寻常的事，他自然是回答得最详细最好，听完就赶紧麻溜滴走人吧。
“因为那对夫妇来找小人退房那日，我忙得不行，但我抽空看了一眼，小妇人的丈夫还活着的。”刘牙郎指着自己的下颌，“这颗痣尤为显眼，我不可能认错的。”
“那就奇怪了，一个见着死去的丈夫，另一人见着活着的丈夫，难不成有两个一模一样的人，甚至有可能是双胎？”韩神机相信通玄的话。
通玄见过两个鬼，在宣威将军府诈韩瑗时，还有她在大理寺里小露的那一手，更加让他坚信，梁上挂着一个死人，虽然他看不见。
陆云：“通玄根本不认识小妇人的丈夫，所以她不可能说谎，可刘三你那日正忙，有没有可能看错了人？”
刘牙郎果断摇头，“小人做这门生意，靠的就这双眼睛，陆少卿也明白，天子脚下，一个不小心就容易得罪人，所以，我根本不可能看错的。”
陆云又问：“那个小妇人和他丈夫的身份，你可还记得？”
刘牙郎点头，“记得，记得，化成灰都记得。”
陆云：“何以这般肯定？”
刘牙郎恨恨道：“小妇人生得貌美，我不过是多看两眼，他们就说我这宅子闹鬼，搞得我几个月没有生意，连带着其他的都受到影响，我能不记得吗？”
不等几人问，他便一股脑的说起，“男的叫朱振，女的姓程，具体叫什么小人便不知了。”
“两人感情很好，随时都是同进同出的，偶尔听周围的婶子闲聊，嘴里都酸得很。”
陆云听罢点点头，他转头看向韩神机，想等这个新上峰，给出一些指示，却见他正抬头，望着空空如也的房梁，似在期待点什么。
还能期待什么，死鬼现身呗。
陆云脑子有点疼，他已经看明白，自己如今是个什么地位，应当做什么了，“刘三看着朱振夫妇离开，也没人报案，说二者之人失踪，此事颇为古怪，但既然此间闹鬼，便要查明真相。”
“通玄既看到有死者的鬼魂逗留在此，便先从此间宅子查起！”身为官府中人，话语间丝毫不避鬼神之说。
还要感谢大周圣人的开明，开国至今，已传八位圣人，不论其迹如何，每一位都奔着如何治理好大周去，广开言路，便是其中一条，第二位太宗皇帝更是个中翘楚。
且如今国富民强，朝野都有那个闲心，去想吃饭之外，更多的事，譬如圣人，已过知天命的年纪，对这些事情，只会想得更多，他们不过是上行下效而已。
陆云：“刘三，将关于这座宅子的所有文书，都拿过来，包括租赁人的一块儿拿来。”
刘牙郎应下声，同两人行礼后，立刻回自己的宅子取文书。瞧那着急的背影，真像背后有恶鬼在追一般。
“陆少卿可真有能耐，本寺卿倒是选对了地方，能落得几分清闲。”见他安排得井井有条，韩神机感叹了一句。
三里嘴角一抽，难道还指望主子你一个门外汉来吗？
陆云都懒得理他，这话换个人来，估摸都是带着恶意的，只这小郡王，他还真就是乐得清闲。
也不晓得，他混大理寺，究竟想做什么？
“通玄，你在做什么？量那鬼的身量吗？”韩神机感慨完，就去盯自己的‘乐子’了。
通玄正在那房梁下比划着，还真有些像他说的量鬼的身量。
韩神机话落，半晌没人回应。
通玄也没想到，她手刚搭到鬼魂的脚上，便看到一个奇怪的画面，一只猪，跑进了笼子里。
她不死心，又搭上去，还是一只白白净净，十分肥美的猪，钻进一个破败的笼子里。
如此反复，倒真像是在比划着量什么。
三里挡在韩神机身前的腿，有点儿抖，他吞咽一口，“主，主子，你说通玄娘子，是不是在和那只鬼，做什么交流啊？”
韩神机和陆云：“......”
虽然通玄没开口，但这很像他知晓的，某些部落的什么古怪的仪式呀！
试过许多次，也只能看到这点东西，通玄真想给这鬼来两下，莫不是这鬼，死之前，还想着吃猪肉吧？
通玄收回手，见三人古怪的神情，她也没多想，只道：“死者告诉我一点线索.......”
韩神机：“什么？”
通玄：“一只白嫩肥美的猪，钻进了笼子里，可能他死之前，还想着吃猪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