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
韩神机等人一头雾水。
“柳姨娘是谁？”韩神机追问道。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陈三郎。
陈四郎在听到柳姨娘三个字时，脸色阴沉如墨，被回过头来的众人，瞧了个正着。
正当他们心中纳闷时，便听陈三郎道：“他是四弟的亲生母亲。”
难怪如此。
也不怪乎陈四郎激动了。
“三哥！”陈四郎怒喝一句。
陈三郎顶着他吃人的目光，吞咽一口。
怎么办，他有点不敢说了。
韩神机拍响惊堂木，“陈三郎你如实说来！”
陈三郎又往边上挪了挪，这才小心翼翼的开口，“当年，柳姨娘同人离家出走，哦，对了，我同四弟，不是一个阿娘。”
他说到这里，还特地解释了一句。
离家出走？
一个姨娘，在陈家还生了儿子。
她同人离家出走，只怕是好听点的说法。
果然，陈三郎接下来的话，证实了他们的猜测。
“阿耶知道姨娘离家，很是生气，又不想将事情闹大，便独身一人上门去追，我那时候年纪小，又正是玩闹的年纪，见阿耶悄悄出门，便拉着哭闹不止的四弟，偷偷的跟了上去......”
“许是姨娘被养在深宅大院里久了，她连外头的人是好是坏，也分不清楚。”
陈三郎的神情有些怪异。
还不待人琢磨一二，他便解了惑。
“柳姨娘以为外面都是好人呢，等阿耶赶到的时候，她就剩下几口气，从陈家拿出去的钱财，更是一文不剩，连身上的饰品都不曾剩下一样。”
“就连......就连她穿出门，值钱的外裳，都被人拿走了。”
“阿耶上前质问柳姨娘，她和阿耶哭诉着自己的识人不明，又想起在家中的儿子，想让阿耶好生照顾她，甚至还厚颜无耻的说，与抢她银钱之人，什么都没发生过，让阿耶带她回陈家......”
陈三郎的记忆越来越清晰，人便越发的懊恼。
他怎么能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呢？
有这样的母亲，她的儿子能是个好的吗？
想到近些来，他还总是听老四的话，那是既恶心又害怕。
“阿耶怎么可能让她再归陈家，只同她说，烂掉的东西，怎配再入陈家，让她想也不要想，柳姨娘当时死不瞑目来着，我同四弟躲在，对，破烂的清霄观外头看着呢。”
“后来，阿耶还是好心的，将柳姨娘，葬在了观里面......”
韩神机：“何时发生的事？”
陈三郎在心中算算日子，“六年前，对，是六年前，那会儿四弟刚过完十岁生日，找不着柳姨娘，在家里发脾气，哭得很伤心呢。”
“所以，第四具尸首，是陈四郎的生母柳姨娘？”
韩神机想到那具见白骨的尸首，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陈四郎这是给他阿娘找伴呢？
陈三郎也不能确定，“我也不太清楚，但柳姨娘肯定是被埋在清霄观的。”
怕韩神机不信他，还特地描绘了一下，当时柳姨娘躺的位置，还有被埋的位置。
韩神机心中一合计，正好是挖出四具尸骨的位置。
“啪！”韩神机再敲惊堂木，“陈四郎，你是因为瞧见生母死在清霄观，葬在清霄观，所以才会选择，在清霄观行凶，还将他们葬在同一处，对吗？”
因为柳姨娘三个字，耷拉着脑袋的陈四郎，豁然抬起头来，“阿耶不是说过吗，脏东西就该埋在污泥里，是他们自己来我眼前晃的，他们活该，他们该死！”
【该死，该死，都该死！】
【......】
又是说话，又是心声的。
躺在吏员椅子上的‘某尸’，被吵得不行，瞬间诈起。
“他没有说谎，都是真的。”
所有的声音，戛然而止。
陈四郎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你竟然没有死？”
通玄咧嘴一笑，“谁说的，万一是冤魂索命呢？”
“......”
韩神机很想笑的，可触及到通玄脖子上的红痕，他眼眸暗了暗，还是因为他没有能力，通玄才会以身犯险，这一切都是他的错。
“陈四，你接连害死三人，罪不容诛，至于柳姨娘，是她识人不明，本寺卿会找到，当初害死她的人，陈家主的话不中听，但他不是伤害柳姨娘的人。”
“至于他为何不带柳姨娘回陈家，这一点，想必陈家人都很清楚。”
陈家向来名声为重，若是带一具死尸回家，柳姨娘背后的事，牵扯出来，损的便是陈家的名声，陈家主定然不会乐意的。
而害死柳姨娘的人，他们更不会去查。
因为，查出来，这桩事就瞒不住了。
陈四郎无法忤逆陈家主，也没办法去查，那个害死他阿娘的人。
这样的思想，日日夜夜折磨着他。
人没疯，但跟疯了，也没多少区别。
陈四郎被带走之后，后知后觉的陈三郎，这才反应过来，他在公堂之上，都说了些什么。
想到回家之后，要面对什么。
他不由得缩了缩脖子。
可是，想到弟弟的事，他又生出无限勇气来。
生在陈家这样的环境里，没人能帮他们，只有他们主动跳出来......
该抓的抓，该放的放。
衙役们也各自忙碌。
韩神机这才得空，问通玄：“你的脖子......”
他的眼神，夹杂自己着都不知道的心疼。
通玄干咳两声，“无事，就是看着有点红，并不吓人，而且凭陈四郎的本事，也伤不了我的，我就是略施小计，他就招供啦！”
韩神机并没有笑，只是认真的盯着她。
良久，才道：“没有下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