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修蹑手蹑脚走到外公外婆的卧室门口，把小耳朵贴在门缝上，一双大眼睛咕噜转着，卧室里的两个老人，正在聊天，并不知道他在外面偷听。
“老孔，你说孔雀是不是以前跟傅云医生谈过恋爱，闹分手了呀？”他外婆的声音。
“你可别乱说。我看他俩并不太熟。你看互相那副爱搭不理的子样，像是谈过的吗？”外公的声音。
“我反正觉得奇奇怪怪的。就算谈过，这也没什么好瞒的呀？你看，孩子都生了。男的好歹得认这个儿子吧？你看孔修这个样的，他看到了能不喜欢？”外婆继续自顾自开脑洞。
“孩子的事情，咱们少操心。不管他俩是谈过，还是咱们自己瞎想，总之，这是孔雀自己的事情，我们俩可别乱掺和。她要想让我们知道什么，早晚会主动告诉我们。”外公还是坚持自己的看法。
“哎呀我也不是要掺和他俩的事情。我眼瞅着这个傅云医生虽然人不算多热情，可是待人还算客客气气，年纪轻轻已经是副主任医师，我觉得咱家孔雀找他不亏啊。她是因为啥跟他分手的呢？我好奇呀！”外婆还在天马行空。
“人家压根可能就没谈过，你这都开始琢磨怎么分手的了。唉，女人啊。”外公无奈的声音。
“不行咱偷偷去找傅云医生一趟，探探他的口风？”外婆继续主动出击。
“要去你去，我可不去。你也不怕孔雀知道了跟你翻脸。”外公的声音。
外婆又嘟囔了一句什么，孔修没再听下去。
他偷偷溜进自己房间，钻进被窝，瞪着眼睛看着天花板。
他琢磨着，今天看到的那个傅云医生，难道真的是他的爸爸？
如果是他的爸爸，他为什么当他这个娃儿不存在？难道他不知道自己有个儿子已经六岁？如果不是他的爸爸，他为什么这几年一直跟在妈妈身后，总是妈妈在哪里，他也总是出现？他虽然一直口罩遮面，戴着黑色帽子，但是孔修现在非常确定，那个远远跟着妈妈的男人，就是他。
妈妈又说自己跟这个男人没有一丝一毫关系，孔修迷糊了，究竟是有关系还是没关系？真的没有一丝一毫关系，自己怎么长得跟他那么像呢？
正胡思乱想间，晚归的孔雀推门进了他的房间。
吓得孔修立刻闭上眼睛，装作已经睡着。
孔雀来到床前，借着暖暖的台灯光，看着儿子天使一样的睡颜，叹息了一声，然后，她凑上来亲了儿子一口。
“孔修，妈妈也不是故意不告诉你，你爸爸是谁的。等你长大了，妈妈再跟你说这个事情。”她对装睡的孔修道。
孔修不装睡了，他睁开眼睛，吓了孔雀一跳。
“哎呀，你没睡着。”她说。
“没有，因为我在思考一个问题。”孔修道。
“思考什么问题？”孔雀问。
“傅云叔叔究竟是不是我的爸爸？”他问。
“你这个问题在大巴上问过妈妈了呀。妈妈不是告诉过你了吗，妈妈跟他半毛钱关系都没有。你长得，呃，确实跟他有那么一点点像，但纯粹是巧合。”孔雀道。
“只是一点点吗？”孔修狐疑的看着她。
“真的只是一点点。”孔雀很笃定的对他点头。
“妈妈，你是不是被他甩了，不甘心，才把我生下来的？”孔修问她。
孔雀无力的趴在他蓝色的小被子上，一下一下将脑袋撞到被子上。
然后她伸手从孔修的小课桌上摸到一把手工的小旗子，白色的，举到脑袋头顶。
孔修又问：“那你是因为爱我才把我生下来的吗？”
孔雀更不敢抬头了，她破罐子破摔，趴在儿子的被子上不再动弹。
孔修叹了一口气。
他说：“妈妈，你不会自己都不知道我亲生爸爸是谁吧？你原来跟我说过，我爸爸跟你十分相爱，他是出国潜水的时候，出了意外，你是因为太爱他，所以才决定把我生下来的，因为他突然死了，你哭了好几个月，那我问你，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一张你和我爸爸的合影？”
孔雀抬起头，说：“小孩子想的太多容易长不高，你还想不想长到一米八五？溪溪可亲口对我说过，她将来的男朋友必须得长得像篮球运动员那么高，她才会嫁的！”
孔修说：“我又没说过长大了要娶她。还有，请你不要转移话题。”
孔雀于是对他道：“反正，你记住，我也许没生你之前，不知道自己多爱你。但是，现在妈妈非常非常爱你，像外公外婆爱我一样爱你。알았어?”
“알았어요!”孔修哼哼一声，对他妈道。
孔雀敲敲他的脑门，又亲了他一下，说：“对妈妈说话，用敬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