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深夜,天上下着倾盆大雨,温度低得很。她们没有厚被子,为了取暖,只能四个人紧紧依偎在一起,相拥而眠。
半夜,电闪雷鸣,急风骤雨。四个人都睡熟了。破庙的门闩却是被人用刀轻松割断,吱呀一声庙门打开,随后,破庙的内墙上,赫然出现了两道巨大的黑影。
“他娘的,冻死老子了!”
“嘘,好像有人…”
第一个人提灯照了照,随后发出了一声猥琐的惊呼:
“日!竟然是四个貌美如花的小娘子!”
“逃命路上还能遇到这样的美人儿,就是明天就被官府抓去砍头也值了呀!”
“美人儿,我来了,嘿嘿嘿…”
沈芙冰是被一股难以忍受的巨力勒醒的,她起初还在嘟囔,早早,别抱那么紧一类的话。而后闪电划过,当她看到白光之中男人油腻狰狞的嘴脸时,她几乎是当场惊叫出声:
“啊——!!!”
惨叫、挣扎、踢打,非但无济于事,反倒愈发激起了匪徒的施*暴*欲*望。眨眼间慕容依和林早早也醒了,她们想上来帮忙,却被另一个匪徒淫*笑着逼退。关键时刻,是赵若嘉一声暴喝,一脚踹在了匪徒的脑袋上。
冷不丁的这么一下,竟还真将他从沈芙冰的身上踹了下去。匪徒一愣,随即怒骂出声,咬牙切齿地朝赵若嘉扑来,作势要扒*她身上的衣服。赵若嘉哪里能忍,到底是练过武术的,一个过肩摔便把匪徒一号狠狠摔在地上。匪徒二号见状,也不顾慕容依和林早早了,当即便过来和赵若嘉扭打在了一起。
那两个匪徒身形极其高大,壮得像两头牛。可即便这样,赵若嘉靠着灵活至极的身段,不断地飞、挪、腾、闪,以一打二,竟也没吃多大亏。反倒连拳带腿,把两个匪徒揍得鼻青脸肿。
被一个女人打成这样,两匪徒当真是要气死了。可偏偏又次次扑空,怎么都不是水蛇一般的赵若嘉的对手。打不过赵若嘉就算了,那边的慕容依和林早早也鼓起勇气,拿着锅碗瓢盆冲了过来。两匪徒意识到大事不妙,一时间恶向胆边生,把一个闪着寒光的东西狠狠刺向了赵若嘉的腰腹。
赵若嘉身形一顿,而后在慕容依和林早早碎裂的目光中,缓缓倒了下去。
视线模糊前的最后一刻,她看到了从角落里哭喊着朝她跑来的沈芙冰。她躺在沈芙冰怀里,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姐姐,
这么多年,我终于…
又和你在一起了……
·
赵若嘉用自己被捅一刀的代价,赶跑了匪徒,保护了她的姐妹们。而她自己,却倒在了血泊中。
那个暴雨如注的夜晚,沈芙冰是哭着跑出去的。她和慕容依一起跑进城里,几乎跑过了每一条街,穿过了每一道巷,叩遍了每一扇门,却依旧找不到一个肯赶去为赵若嘉医治的大夫。
原因很简单:她们没有钱。就她们手里的那几个铜板,谁愿意大半夜地冒着倾盆大雨赶去几里之外给人医治?
不去不去,说什么也不去。
她俩头都要磕烂了,却还是一个大夫都没能请到。
最绝望的时候,还是一个住桥洞的小叫花子给她们指了条路:
“看你们也挺可怜的。喏,你们去前边的土门客栈,二楼,去找一位姓‘君’的大夫。”
“他人可善良了,愿意给我们这些出不起钱的人免费看诊,我们这些流浪的兄弟姐妹都管他叫‘活菩萨’。据说啊,他好像还是宫里的太医,别看他年轻,医术绝对有保障。他都治不好的病,那也就不用治了。”
沈芙冰和慕容依听了,连连道谢,顶着浑身的雨,连找了好几圈,才在一个狭窄逼仄的巷子里,看到了土门客栈的招牌。
眼前的客栈低矮、破旧、甚至连牌匾上的漆都快掉光了。沈芙冰心里直打鼓:“这……靠谱吗?”
“宫里的太医,怎么…会住在这么破的地方?”
“管不了那么多了。”慕容依性子更为干脆,“嘉嘉现在生死未卜,万一呢?”
打定主意,姐妹俩往前走去。
今天天下大雨,根本就没什么客人,因此往常一开便是一整夜的客栈竟是直接下了钥。沈芙冰和慕容依推门,推不开,便只能大声地在外面敲门喊人。
“有人吗,可以帮我们开开门吗?”
“您好,开一下门吧,谢谢!”
店小二深更半夜被人吵醒,下来开门,心里面本来就没什么好气。再听说这俩人压根不是来住店的,而是一分钱不出,想进来找人的。他哪里答应?当即就拉下脸子,说什么都不让沈芙冰和慕容依进。
沈芙冰好说歹说店小二都不听,急得要哭了。还是慕容依豁得出去,她跑进大雨里,在雷电划过的巷子里,直接对着二楼的每一个窗户放声大喊:
“君大夫,您在吗?”
“君大夫,是您吗?”
“君大夫,我妹妹受了重伤,她现在性命垂危,听说只有您能救她了,您如果听得到的话……”
店小二哪里容得下她这般大喊大叫?把客人都吵醒了怎么办?当即抄起根烧火棍赶了出来,说什么也要撵她走。可慕容依不肯放弃,她一边躲闪,一边继续用尽全部的力气放声大喊,在风中,在雨中,声嘶力竭,几乎要将她那最最引以为傲的喉咙都喊破。
也不知过了多久,就在她被店小二追着驱赶,浑身衣服湿透,几乎要彻底绝望的时候,奇迹发生了:
电光大闪,天地皆白。就是在那样冰冷沁骨的雨夜,二楼的一间窗子,打开了。
暖黄色灯光的映衬中,慕容依看到了一张玉一般的脸庞。
清隽、柔和、温文尔雅。纵使阅男无数,慕容依也不得不承认,那一刻,她仿佛看到了神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