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疑问成了那个最佳的“出气筒”。
关于她的流言在大街小巷传开,有人说她眼光太高,眼皮子恨不得长到天上,挑挑拣拣的,硬生生把自己挑成了老姑娘。
有人说她虽然漂亮,可却不是处女之身,难怪不敢许配人家。
甚至还有人说她是个“石女”,怀不了孕,生不出孩子,当然没有人要。
“姐姐,外面的人又在说你了…”她并不想听,可是年幼的弟弟,却在一趟又一趟地把这些消息往她面前搬,并且以此为乐。
“他们说,王进士就是你最好的归宿了,可惜你眼高于顶,瞧不上人家。”
“往后,怕是再也嫁不出去咯~”
“……”
在那样的声音里,董婉珠终究不堪重负,再一次跪倒在了父亲面前。
“爹爹…”她流着泪哀求道,“女儿大了…求您为女儿找个好人家罢…”
“女儿不求他大富大贵,哪怕只是个山野樵夫,只要他对女儿好,女儿都认了。”
“求您了,爹爹……”
董儒斥责道:
“瞧瞧你现在的样子,哪里还有半点儿大家闺秀的风范?一点都沉不住气,如何当我的女儿?”
“山野樵夫这种话,亏你说得出口!”
董婉珠不敢作声,只能一下下地低低啜泣着。那样的沉默不知持续了多久,董儒方改了口,换了副面孔道:
“傻孩子,爹难不成,还能害你吗?”
“爹之所以迟迟不给你找婆家,还不是舍不得你,想把你在身边多留几年?”
“爹都想好了,两年,就两年。等你一到二十三岁,爹就给你挑这世上最好的男儿,风风光光地把你嫁出去!”
董儒长长地叹了口气,满脸失望道:
“可你看看自己的态度,如何对得起爹的苦心呢?”
“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董婉珠泪眼婆娑地抬起头来,心中的焦虑变作慌乱,她这才意识到,是自己误会父亲了。
是啊,从小父亲便很疼自己,婚嫁大事上,又怎么可能不盼着自己好呢?
原来父亲,早已默默地替自己谋划好了一切。可是自己却…自己却……
巨大的愧疚感涌上心头,她深深地埋下头去,以额触地,开始一遍又一遍地道起歉来:
“爹,对不起…是女儿无理取闹了……”
“女儿听您的,女儿都听您的…您舍不得女儿,女儿便安安心心地,等到二十三岁再出嫁便是了……”
董婉珠不是没奇怪过:为什么刚刚好是两年,又为什么一定要等到二十三岁……只是答应了父亲,她便不好再问。索性便塌下心来,不再胡思乱想,一门心思地孝敬父亲,扶持幼弟,跟着乳母学习中馈之术了。
两年的时间转瞬即过。终于,凤冠加身的那一天,她要出嫁了。
鞭炮声中,大红盖头就此落下,将她的视线尽数遮蔽。也把她心底的激动与忐忑,悉数提了起来。
怎么会是他呢?
怎么莫名其妙地,自己就要嫁给皇上了呢?
父亲说要把她嫁给这世上最好的男儿,她只当那是在哄她。可真到的的确确要嫁给那“最好”的男儿时,她反倒有些无福消受了。
在她的印象中,皇上应该是很小的才对呀。
早在几年前,她就听说过,当今圣上是年少登基,主少国疑,国家大事全靠自己父亲和石大将军撑起来之类的说法。那么……皇上登基时,大概还是一个小孩子吧?
她一直觉得,皇上是和自己弟弟差不多大的。万万没想到,竟会是皇上来做自己的夫君。
不过…既然是父亲为自己安排的婚事,年龄上应当是没有问题的,皇上应该是自己的同龄人,至多至多比自己小上一两岁。
如此想来…大抵是自己当年的印象出现了偏差罢?
她就那样乱糟糟地想着,想着,在喧闹的锣鼓声中,内心不得片刻安宁……而那颠簸的轿子载着她走过长长的路,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把她带到了洞房之中。
四周安静了下来,好在有乳母牵着她的手,温声安慰她:
“娘娘不必害怕,皇上正在陪大臣们吃酒呢,过不了多久,就会进来陪娘娘了。”
听她这样说,董婉珠心里的不安才稍微淡了些,低低“嗯”了一声,又听乳母道:
“先前教娘娘的那些圆房之事,娘娘可还记得?”
董婉珠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朵根,哪怕隔着盖头,她也依旧觉得面皮上烧了起来。不由得扯着乳母的袖子嗔怪道:
“大白天的…妈妈说这些做什么…”
乳母掩着嘴巴“咯咯咯”地笑道:
“不过是说些俏皮话,让娘娘放松一下罢了。”
“若没有旁的事,奴婢,便先退下了……”
董婉珠又“嗯”了声,心想父亲让乳母来陪自己进宫,对自己,当真是再疼爱也没有了。
有熟悉的人在身边陪着,果然,心里面就没那么紧张了。
而且乳母还专门向自己提点了行房之事,这样说来……恐怕今晚就要…就要……
也不知皇上长什么样子呢?英不英俊?
他会…喜欢自己么?
这样想着,董婉珠的脸再次红了起来。而后天色渐渐暗了,花烛的火光暖融融地亮着,为她在墙壁上,投下一道微颤的影。
脚步声响起,轻轻的,却引得她的心脏砰砰狂跳。门“吱呀”关闭的那一刻,她便知道,有人进来了。
是谁?会是皇上吗?
她紧张极了,双腿即便并在一起,却还是控制不住地发着抖。她的新郎,她的夫君,她即将共度一生的那个人,他……
一柄杆秤伸了进来,力道颇有些莽撞,险些戳到她的眼睛上。她吓了一跳,而后那柄杆秤将盖头掀起,光线洒入。
董婉珠几乎是用尽了毕生的勇气,才一点点地睁开了眼睛。
而后她僵住了。
大脑一片空白,耳畔甚至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