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可是再怎么样,她都不想强迫皇上。
外面的人怎么说她,宫里的丫鬟太监怎么看她,这些,她都一清二楚……可是她想,这样的压力,她来承受一遍就已经够了。无论如何,她都不想再带给皇上。
他讨厌她,嫌弃她,不想见到她。那些不屑的眼神,憎恶的语气,固然每一次,都会让她难过好久好久。可是,她总归还是抱了一点儿希望:
她想着,与其像乳母说的那般,卖弄手段来讨皇上的欢心。倒不如在生活中,在一点一滴的小事上,默默地为他着想,为他付出。
毕竟,她想要的是夫妻恩爱,举案齐眉。是彼此真心相待,两心相许。
那种靠精心设计得来的暂时宠幸,并不是她想要的。
她认为前者一定比后者更加牢固,也更加长久。
那么,为了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幸福,她多付出一些,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不喜欢自己,那就慢慢改变自己在他心中的形象。
他还小,天□□玩,不爱受拘束。那自己便操持宫闱,做好他的贤内助,像呵护一株幼苗那样,耐心地等他长大。
相信总有一天,他会…看到自己的……
少年人的爱恨,似乎总是来得快,去得也快。在董婉珠嫁入宫里第三个月的时候,事情,开始出现了转机。
那是一个平平无奇的秋日,董婉珠跟往常一样,变着花样备好了饭食,装在食匣中,带到养心殿门前。拜托姜川帮自己拿去给皇上。
日日如此,月月如此,姜川都有些不耐烦了。因为皇后送来的东西,哪怕做得再精美,皇上都没有动过。从来都是原封不动地让他给景仁宫再提回去。平白无故给他添了一项跑腿的活,倒是真没意思。
所以今日,他连声皇后娘娘都没有叫,接了食盒,便耷拉着脸朝着屋里去了。
皇后今天送来的是一道板栗乳鸽汤。
板栗金黄,枸杞橘红,一只乳鸽被炖得骨酥肉烂,再配上那如牛乳般鲜白的汤汁,盒盖一掀,香味便溢了满屋。
令人意外的是,皇上今天,并没有像以往那样,让姜川直接把东西拿走。
反倒是盯着那汤,凝思良久。
“小川子。”贺光焱道,“朕不想吃她送来的东西,这事你没跟她说过么?”
姜川抚汗:“哎呦,我的小祖宗。您不喜欢,我还能总让她过来招您烦么?可不是每回把东西送回去都要跟她说上一次。但她硬是要送,奴才也没办法呀…”
“……图什么呢?”贺光焱声音很低,像是在自言自语,“她是傻子么?”
“……”姜川心想,能图什么,还不是心里有你呗。但这话他哪里敢说,只好缝紧嘴巴,闭口不言。
又听贺光焱道:
“你说…她每天这样变着法儿地给朕做饭,要花多久?”
姜川道:
“往日的不好说,单说今天这道汤…要炖得这么鲜嫩,前前后后,只怕没有两个时辰,是下不来的。”
“……竟要这么久?”贺光焱颇有些惊愕。毕竟,他贵为天子,做饭用的那些锅碗瓢盆,自然是从没碰过的。做饭要添柴,烧火,身上免不了会弄脏,还得打扮一番才能出门。费的时间,只怕就更多了。
她身为皇后,明明只要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养尊处优的便好。结果却不辞辛劳地为他做了这么多,值得么?
他终于叹了口气,道:
“下午的时候,请皇后来趟养心殿罢。”
“朕有话要同她说。”
·
“皇上。”董婉珠以一个请安之礼半跪在贺光焱身前,忐忑道:
“是不是臣妾哪里做错了什么,还是……”
贺光焱背对着她,佯装在翻阅架子上的书籍,实则心里也有些打鼓。他还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该怎么面对这样一段,来得过早的夫妻关系。
许久之后,他状若不经意地开口:
“你应该知道的吧?”
“过去,朕对你的态度,只因为你是那个人的女儿,和你本人无关。”
“朕不喜欢别人对朕指手画脚,甚至连朕的婚姻大事都要操纵。所以……”
后面的话,他没有再说下去,只道:
“你…明白了罢?”
董婉珠茫然地点了点头,一时间心里又是欣喜又是忧虑,欣喜是她觉得,皇上好像终于开始接纳自己了。忧虑则是因为……
“皇上…是在说臣妾的父亲么?”董婉珠轻声道。
“不然呢?”贺光焱道,“你父亲的野心世人皆知。朕如今能安然无恙地立在你面前,不过是仰仗义父手中的兵权罢了。若连兵权都是他的,只怕现在,早就没有朕这个皇帝了。”
“……不会的!”董婉珠惊骇道,“父亲一介文人,奉行的从来都是忠君报国的伦理纲常,他如何会做那样的事?”
董婉珠吓得连连磕头。贺光焱也觉得自己有些过了,尽管他心里就是这样想的,但当着人家女儿的面说出口,确实也不太好。
更何况,倘若皇后把自己方才的话泄*露给董儒,自己往后的处境,岂不是就更糟糕了?
所以他试着找补道:
“罢了,朕刚才说的,只是气话而已。”
“你父亲再怎么说也是两朝重臣了,更是先帝驾崩前,亲自替朕选的辅政之臣。朕也相信……他不会。”
“你快起来罢。”
董婉珠跪着摇头,努力忍住泪意,道:
“皇上,父亲他…若有什么做的不好的,让您为难的地方,还请您告诉臣妾。”
“臣妾这个当女儿的,一定会全力劝谏。”
贺光焱看她满脸着急的样子,实在不似作伪,一时间,心里反倒生出了几分感慨:
“难为你肯替朕考虑。朕还以为…你会站在你父亲那边。”
董婉珠含着眼泪,诚恳道:
“皇上,人们都说,在家从父,出嫁从夫。臣妾既嫁给皇上,便先是皇上的妻子,而后才是父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