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到年关,某日在府里,郁桑再次见到了郁惠。
那天她在园子里喂完鱼儿,路上见到了迎面走来的郁惠。
郁惠的神色不太好,衣着也素了些。
郁桑心里纳闷,姨娘前几天才说了南边的商路已通,郁惠的嫁妆正陆续运来,郁惠的婚事早就公之于众,她应当在家中备嫁,再怎么也不该这个时候出现在此处,还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郁惠已经看见了她,冲她露出一个苍白的笑脸:“妹妹也来园子里赏景吗?”
已经是晚秋了,园中秋景萧瑟,池里的鱼儿游荡都似乎带着即将面临寒冬的惶然,实在算不得好景。
“许久未见到姐姐了,姐姐近来可好?”郁桑问候道。
郁惠神色黯然,手上拨弄着几片碎叶:“无非就是那样罢了。”
全然没有待嫁的喜气。
肯定是出事了。
郁桑意识到。
正巧有个下人打扮的姑娘手里捧着一匣子东西往这边走来,仔细一看是姚姨娘院里的如意。
郁桑看了一眼如意的方向,转过头来对郁惠说:“姐姐,姨娘遣人来找我了,我得先走了。”
如意走到离她们几步远的地方停下来,先向两位主子行了一礼,她是听见了郁桑方才说的话的,不动声色地看了对面一眼:“五姑娘,姨娘在院子里等了好一阵子了。”
郁桑笑说:“是我的错,走到园子里就一下子忘了时间了。”
“妹妹既然有事,就先回去吧。”郁惠温柔地说。
郁桑点点头:“那下次再来找姐姐说话。”
走到姚姨娘院子,姨娘听了郁桑的经历,笑道:“所以就逃也似地来姨娘这儿了?”
“我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害怕说了不该说的惹得她伤心。”郁桑说。
“姑娘想的没错。”姚姨娘赞许道,“凡事要三思,否则有时候好心,人家也以为你是来火上浇油。”
郁桑点点头,问:“郁惠姐姐怎么了?”直觉告诉她姚姨娘应该是知道此事的。
原文里郁惠最后也是回去另找了人家,但具体是怎么一回事,郁桑还不太清楚。
“你大堂姐的婚事出了岔子。”姚姨娘放下账本,“这事儿姑娘不要说出去。”
果然不出她所料,这个时候婚事就出问题了。郁桑再三保证不会往外说,请姚姨娘说明白是怎么出事的。
“不关你大堂姐的是,周氏选的那户人家出事了。”姚姨娘微微皱眉,“惠姑娘也是个可怜的,虽说不干她的事,但有些糊涂人向来把错归结到女人身上,估计这次周氏要栽个大跟头了。”
在姚姨娘还不是姨娘、周氏已经嫁入郁府的时候,两人曾有过接触。
这两人都是能力、手段一流的女性,但却并没有因此产生惺惺相惜之情,姚姨娘很是不喜周氏的做派,觉得这人口蜜腹剑、利字当头,实属不可深交。
若是姚姨娘能给自己女儿选夫婿,决计不会只看面上实惠的。
平日里一副多心疼爱护的模样,却没有注意亲家的家风品行,与其说是疏忽了,不如说被两家结亲的实惠蒙了心。
郁桑还想问下去,姨娘却用“该她知道的自然会知道,小孩子家家的打听这些做什么。”之类的话搪塞她。
郁桑有些不服气,她想去找郁敏问问,可姚姨娘提出要她趁着在这儿把荷包拿出来绣几针,于是郁桑只得乖乖留下来绣荷包。
许是因为心里那股自从见过郁惠之后就有的慌乱,才绣了几针,她就被扎破了手指。
指腹被针尖扎破只感受到一点点刺痛,郁桑看着布料上蔓延开的一小点异色,竟一下子没了动作。
洗青一直关注着,见到这一幕惊呼:“姑娘!”
姚姨娘在外面浇花,也听到这一声了,等她进来的时候郁桑的手指已经止住了血。
郁桑对姚姨娘说自己没事,是洗青大惊小怪。
姚姨娘定定地看着她,叹了口气:“你要出去就去吧。”
郁桑垂眸不言,听见姚姨娘低低地说了一句话。
“姑娘,这种事情以后还多着呢。”
郁桑去找郁敏。
郁敏的院子前面有一颗大柿子树,如今挂满了橙红的小柿子,有两个仆役在扫树下的落叶。
“五姑娘。”两个仆役向她行礼。
郁桑说:“我来找四姐姐,四姐姐呢?”
那两人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人上前说:“小的上午都在这儿扫落叶,不知道四姑娘的去向。”
这话是有水分的,这么一块地方哪里要扫一上午呢?是这两个仆役趁着管事不在偷懒了。
郁桑挥了挥手,示意她们去干自己的事情,正要上前问院里的丫鬟,就听见身后郁敏的声音。
“五妹妹。”
郁桑转过头,笑着说:“四姐姐,我方才还问这两个下人你去哪儿了呢?”
“我做了双鞋给太太,刚从正院回来。”郁敏拢了拢斗篷,“外面风大,五妹妹先进院子吧。”
郁敏的大丫鬟给她泡了茶,郁桑垂眸看茶盏,里面放了半颗红枣。
郁敏冲她笑:“这是我从书里看到的方子,五妹妹喝了暖暖身子。”
郁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甜丝丝的,趁着她喝茶的功夫,郁敏快言快语地道破了她这次来的目的:“五妹妹见过大堂姐了?”
“是。”郁桑捧着茶杯看向郁敏,一双琥珀般的眸子似被热茶薰出了朦胧水雾,“我看大堂姐的样子不太对劲。”
“方才在太太院子里听大伯母说了。”郁敏凑过来,“好像是与大堂姐定亲的那人死了。”
郁敏说道话尾声音用得很轻,几乎是气音的一个“死”子让郁桑浑身有毛骨悚然之感。
“怎、怎么回事。”郁桑吃惊,险些没拿稳茶杯。
难怪郁惠会如此神态,前段时间还说郁惠出阁前的最后一次元宵灯节大家要一起出去逛逛,现在却听到她未来夫婿去世的消息,实在是命运无常。
从四姑娘院里出来,洗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