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元漪回京去了宫中一趟,第二日就散了亲卫。
当日这事就传得人竟皆知,京中最不缺的就是揣摩圣上心意的人,都在猜测圣上这是准备要做什么了吗?
不少昔日曾在楚帝手下得力过的,不由不断回想弘文帝登基以来,自己可出过差错。
也有人是想借此机会顺着圣意打击自己的政敌,当然也有一些刚正的,觉得楚帝不过才去了四年,弘文帝这就连人子女都不厚待了,未免有些凉薄。
楚元漪不过一个午觉的功夫,不知道多少人都在盯着她的公主府,可公主府紧闭了一日,愣是由着他们猜去。
宫中的弘文帝也收到了消息,批阅着奏章问:“永乐是请了京兆尹府的人去帮忙?”
王安公公帮弘文帝的砚池中加了一点水,回道:“可不是,听说公主府门前乱糟糟的,那些兵痞子不想走,直向公主要说法。”
“永乐年纪小,这些兵痞子都是死人堆中爬出来的,一下子失了容身的地方,也难怪要闹,永乐没被吓哭吧?”弘文帝问得关切。
他也是看着楚元漪大的,而且这孩子又恰好办了他一直想处理的事情,这关心就更加真切了几分。
“这奴倒真不知道,永乐公主的身子弱,想来应是吓坏了。”
“你等替朕走一趟,带些东西去看看她。”说着又批阅了一本奏折:“你说这孩子,说风就是雨的,昨日才到我这里求了恩典,今日就急匆匆地将人打发了,也不知道先安抚一下或是寻一些错处先处置几个刺头威慑。”
“闹得要请京兆尹,公主府都没光。”弘文帝摇了摇头。
王安公公低着头给弘文帝打开一本新的奏折:“陛下也说了永乐公主年纪小,哪能想到这么多,这不才需要陛下多看顾。”
这话倒是说到弘文帝的心坎里了,只有越厚待照顾永乐,他贤德宽厚的名声才越深入人心。
“也罢,她一人住在宫外朕也不放心,朕亲自去看看这丫头。”
*
弘文帝到了永乐公主府时,已是黄昏,皇上出门,再简单也浩荡的一群人。
府里的亲卫大老远地就看到了动静,去禀了公主。
楚元漪口中的饭顿时不香了,什么时候来不好,非要在人吃饭的时候来,她猛地去照镜子,午间睡了许久,面色红润的紧,一点也不像是病了或是被吓到了的模样。
她眸色几经变化,干脆在脸上用力揉搓了几下,本就嫩白的肌肤,这一用力脸蛋更加的红了,弘文帝见到的时候,都无法忽视她这不正常的红脸蛋。
“永乐,你的脸这是?”
楚元漪行了个礼,京墨立马又搀着她,“皇伯父,我没事,只是今日受了一点惊吓,下午就发起了烧。”虚弱地喘了喘气坐下继续道:“不过皇伯父不用担心,已经让府里养的医正看过了,喝几贴药就好。”
“哎,你这孩子,都病了还出来吹风做什么?”弘文帝又转向一边伺候的,“公主病了也不知道劝着点!”
楚元漪身边伺候的人立马跪了一片,要请罪。
“咳咳,皇伯父,你别怪她们,是我自己非要出来见你,今日事情是我办的不好,不过打发一些人,还被他们钳制了,闹得请府衙来帮忙,丢了皇伯父的脸。”
“这哪的话,倒是朕思虑不周,没有多派几个人来帮衬着点你。”话锋一转,提起了没出现的宋统领:“朕记得宋琨跟着你父亲多年,他人现在在哪?怎么连一些手下的人都约束不好?今日更是闹出了乱子!”
楚元漪心中已经是要骂骂咧咧了,她最不喜欢的就是应付弘文帝了,她几乎散尽了亲卫,还想她把宋统领也撸了不成?
楚元漪咬着牙,面色又泛了一层红,气的,说出的话也带着点气:“皇伯父,你可别提他,我罚他跪到我父亲的画像面前去了,我父亲赏识他,我也敬重他,我将府里的护卫都交给他,可他御下不严,才一日日将那些护卫纵容得连我都不敬了,今日我看在父亲的面子上不赶走他,但也要罚他!”
说完又急促地喘了气,她都这样了,她不信弘文帝还能没脸地越过她去管她的人。
王安见她气红脸的模样,给她到倒了一杯茶,“公主莫要气坏了身子。”
“多谢公公。”楚元漪心安理得地接过茶,她的人都还跪着呢,弘文帝身边的人给她倒茶是应该的。
弘文帝好半响没有说话,似在等楚元漪缓过气来:“宋统领毕竟是你父亲留在你身边的,纵是有些不对,也不要罚的太过了。”
“我省得的,皇伯父。”楚元漪朝弘文帝扬了个大大的笑,“皇伯父,还是你对我好,还特意出宫来看我,一定没用膳吧,我陪皇伯父一同在我府里用膳吧。”
说完手却不稳似的差点放翻了杯盏。
王安连忙阻拦道:“殿下不用忙活,陛下是用了膳来的。”
楚元漪有点失望地鼓了鼓腮:“这样啊!”
“你这还病着,别瞎忙活了,去好好休息,等好了,你再进宫来陪朕用膳。”弘文帝这时终于想起了地上还跪着的一干人,起身走近了几步,“起来吧,永乐公主单独开府,你们若是照顾得不尽心,就都尽赶了出去。”
京墨打头的众人又是一大礼称“是”才起身。
王安公公知道陛下这是要走了,连忙笑着对楚元漪道:“公主,今日陛下还给公主带了许多的礼物和补品,公主还病着,奴这就不一一宣读了。”
“谢过公公。”楚元漪眯眼笑道,让石厚去清点,自己则是由京墨扶着将弘文帝送到了府门口。
将人送走后,公主府的府门又关上,楚元漪也不用京墨扶着了。
她长舒了一口气,对送来东西看也不看一眼,真心疼她的话,就不该看她病着还说那么久的话。
这京中人的心思,就好比那千层酥,一层套着一层,应付起来费心极了。
所以她上辈子才恨不得躲得远远的,不要回京来才好。
她胸中憋闷,绕道去了花园中,两只白孔雀在园子里单独圈了一块地养着,四面绿树葳蕤,繁茂葱郁,旁就是一假山高亭,唤作沧浪亭,登亭既可观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