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王若是无心相谈，此次邀约便当做是我为晋王殿下送行吧！”楚元漪已经起身送客。
有心遇上无心，谈再多也是枉然，不要也罢。
秦卫潇却拉住了她的衣袖，自下而上仰望楚元漪，神色温和，露出和煦的笑，保证道：“公主继续说，我一定认真听着。”
楚元漪背窗而站，挡住了许多明亮的光，居高看着秦卫潇俊朗的脸，还有拉着自己袖摆一角的手，这么看怎么觉得这狼崽子，有一点乖？
有一点想要去摸一摸顺顺毛。
她的手在袖中微微地蜷了一下，克制住了动作，转而将自己的袖角抽了出来。
秦卫潇很顺杆往上地替她重新斟了茶。
端茶送客，续茶就是留了。
楚元漪看着他的动作扬了扬眉，又坐了回去。
“自前朝昏庸无道到楚帝举事，再到今日的安稳，晋王殿下觉得真的就安稳了吗？”楚元漪将话头抛给了秦卫潇，自回京见过数面以来，这人都太无害了，她需要看看这人胸中到底有几分的丘壑。
秦卫潇也摆正了态度，认真地和楚元漪商讨：“见不得是真的安稳，中原动荡许久，大楚立的也不久，现今正需要休养生息。”
他的眸中陡然地迸出如箭镞的锋利来，以手沾茶在桌上画了边防的图，“边地的这些外族自战乱以来没少趁机啃中原一口，如今北面的突厥最为壮大，分东西两部，东部的扰边，西部的更是控了高昌、焉耆、吐谷浑等小番邦，河西廊道的商贸往来常受他们的侵扰和把控。”
他的眉头不自觉地皱了，影响商贸这只是往小了说，河西廊道是大楚的咽喉之地，若是守不住，整个大楚的百姓又要再一次遭殃。
边地本也不至于担心到现在的地步，但弘文帝的心眼实在太小了，扫了中原内腹的那些割据遗留势力后，看向了楚帝留下的边地布防，不换上他的自己人不安心，但他现在人在朝中高堂坐，朝中也需要人，这调往边地接手的人就参差不齐。
短短几年，大楚易主再加上频繁更换了边地的守备，难免就被钻了空子，就他留在边地的探子回报来的边地与外邦摩擦就有多次。
他在京中也实在坐不住，将自己推到了甘州的这个封地上兼任都督一职。
楚元漪听着也不自觉地面色严肃，又打量了秦卫潇一眼，说起这些这人像变了个人似的，周身的气质沉稳，话中蕴着对外邦的重重杀机。
其实，除去对这人两次造反的偏见，是他守住了大楚的国门，不然就秦煜那种为了登基不管不顾地搅乱朝廷又肆意的两年，大楚可能都等不到他造反。
她突然就有点好奇，为何他第一次造反突然就放弃了，是因为妖书需要他突显秦煜的君临天下吗？
她的手指向桌面未干的茶迹：“昔日太宗皇帝指麾八荒定，立不世功业，晋王可也有这样的志向？”
秦卫潇的眉心一跳，立功业的心他有，但和太宗皇帝相比，小公主这是何意？试探他是否忠心吗？
“臣只愿为大楚怀夷诸国。”
他虽因小公主对秦武的态度猜出一点小公主可能想造反的想法，但深知小公主并不信任他，便也不能点明，只不出错地对大楚称臣，但却是看着楚元漪说的。
某种意义也是对小公主表忠心了吧？
楚元漪听完却是心中冷哼，还说当她的刀，这会玩文字游戏来了，现在的大楚可是姓秦，他这话两边倒都解释的通。
不过，也挑不出可以指摘的地方，自己总不能大声告诉他自己要谋反，你必须挑一边站吧，晋王没有这个义务。
而且她也不是为这个而来，只是这人对她多次表现得太温顺，让她有了一种合该是她阵营的归属感。
她在心中再次将秦卫潇的位置摆正，夸道：“好一个怀夷诸国！晋王殿下好气魄，不过晋王想要成就这番功业，朝中若是没人周旋恐怕不行吧？”
是啊，甘州这样的地方，弘文帝便是要用秦卫潇，也不可能放着他坐大的。
一个灵光闪过，楚元漪觉得自己突然就明白为何晋王第一次造反要放弃了，都怪她上辈子真过的太隐士，死后才在宫里飘来飘去地听事情，许多的消息都太后才知晓。
秦卫潇放弃造反投诚的时候，秦煜都还在准备继位大殿，弘文帝才去没多久，那时候秦卫潇在边地虽然势大，但还算收敛，许多的外邦都以相互牵制为主。
是不是他起兵的时候，那些外邦拖他的后腿了？所以不得不先将周边的都扫了再重新向大楚发起挑战。
这个猜测让她更想和秦卫潇合作了，这把刀能磨得更加锋利一些，她人在京中，有把握能控制朝中不影响他的作为，或是掩藏他的一些动作。
这些想法在她的脑中不过一瞬，就听见秦卫潇颇为苦恼地道：“殿下说的是，边地和朝廷虽然相隔的远，但许多的后援和后备军需、粮草调度、募兵……都需要朝中的帮衬。”
“殿下可是能帮我？”秦卫潇目露期待笑着看向楚元漪，小公主要与他合作，他自然要顺着台阶走，而且他也不想这样离开京后就与小公主没了往来。
楚元漪：“可，不过晋王殿下也需要拿出一点诚意来才行。”
两人就着河西廊道商讨的很顺利，楚元漪答应帮秦卫潇周旋朝内，而秦卫潇许诺掌控了河西廊道后免除任何关税许公主府的人去往关外做生意。
当然，做生意只是楚元漪的一个目的之一，她的胃口很大，在用秦卫潇的同时，也想往他的腹地内插上一柄属于自己的刀。
秦卫潇却似乎并不关心这些，反而在谈完后笑眯眯地问道：“那我可能给公主写信？”
楚元漪眨了眨眼：“自是可以的。”
既然合作，书信往来自然是必要的，不过还特意问一下是作甚？
楚元漪狐疑地看了他一眼，秦卫潇又冲她咧牙笑的灿烂，活像个开屏的孔雀。
如若不是刚才一番相谈，就秦卫潇这每次的表现，她真的很难认同这人是后来掌控了整个陇右的北凉王。
她有点嫌弃地别过脸，唤了宋琨等人进来送客。
进来的人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