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祺的手端持着枪,微微颤抖,不过就不是因为害怕或紧张,而是刚刚的动作抽到筋。
“放了他们,我可以留下来。”
关祺说完,周围此起彼伏响起小朋友担心的呼喊,还有卫景灏的“我也是,放了小朋友,我也留下。”
天养义坐起身,揉着脑袋,似乎完全不在乎被关祺用枪指着。
“想不到你还有那么俊的身手。”天养义没有回答关祺的提议,而是感慨,“但是,你一定没开枪杀过人,是不是。”
最后一句话时候,天养义抬眼对着关祺露出了一个残忍的微笑,关祺直觉不好,果然下一秒,天养义就猛然打偏了枪,欺身迫过来,她只觉得脖子一痛,眼前就发黑,意识涣散开,流入黑暗。
她没彻底昏迷过去,但也失去行动能力。
不知道是过了多久,关祺七零八碎的意识勉强粘合在了一起,然后发出第一个联合指令:“呕——”
关祺干呕着起身,右颈到脑的神经都隐隐作痛,但正是感知到痛,她才愈发清醒。
她打量自己身边,已经不在巴士车上,而是一间很空的旧楼房。
“醒了?”
她听到声,寻过去,是在外面天台正在擦着狙击枪的天养义。她又环顾了四周,不见其他人。
“这是哪里?”关祺一边问,一边走向天养义,“他们怎么样?”
“很明显,这是我们暂时落脚的地方,你也可以说:窝点。”天养义把枪架好,似乎仍然对关祺毫无芥蒂跟防备,显得关祺现在的敌意很狼狈。
天养义耸了耸肩,笑着叹了口气才跟关祺道出秘密:“放心,我安的那个是假的,无论如何,都不会爆。”
关祺愣住了,她不知道应不应该相信,但此时此刻,她希望这是真话。
“要帮我保密喔。”天养义又补充了一句。
看着他的笑容跟额头的瘀痕,关祺内疚起来,郑重地对他道歉:“对不起,我之前不知道。”
“你说这个?”天养义指了指自己的伤口,满不在乎,“没关系,反正,我也找回来了。倒是你,还很痛吗?”
说话间,天养义又从自己的口袋掏出了一小瓶药油递了过去,“擦下,会好很多。”
关祺接受了他的好意,不过她不是很会用,最后被看不过去的天养义拉到自己身边,亲自演示帮她擦。
略重的力度按揉着脖颈,药力一点点被推开被皮肤吸收,又热又痛快。
“好了好了。”关祺顶不住痛缩着脖子逃离了“治疗”。
“要忍着痛才好得快。”天养义作势要继续帮她。
“那你呢?你的头为什么不上药。”关祺注意到了这点,顿时觉得不公平,抢过天养义手上的药油沾到自己的手上,“那我也要帮你。”踮起脚就去碰天养义的额头。
他居然又好脾气不躲不闪让她碰到,最后两个都帮得对方一头的药味。
这么闹过,两个关系一下子拉近很多。
连夜云都应景散去,让月光跌落天台,碎上一地的清辉。
一切变得清晰,关祺忍不住细细用目光描摹天养义。他真的跟刘天好像,很久很久之前,刘天没换发型之前,简直一模一样。但是就算现在刘天跟天养义同个发型出现,关祺也自信自己会分得清。
他们是不同的,刘天是关祺熟悉的,而天养生是她陌生的,前者是猛烈的闷热季风,后者是低温燃烧的冰,她习惯风的存在,视之寻常,但烧着的冰,却很难克制好奇。
触碰的话,是会烫伤?还是会冻伤?
夜风柔柔,关祺深深记住了药油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