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仅仅这样是不足以脱罪的。
因为这确实是大行皇帝的行事逻辑和为政风格。
“呜呜呜呜……”
伱倒好,一上来,就要夺人家父子的产业。
李定觉得,御史中丞黄履就该退位让贤了。
这是他现在能给自己想的最好的借口了。
李定如今正炙手可热。
韩忠献扶二帝相三帝,大行皇帝也尊重不已。
他的耳朵,却听到了一声响亮的哭声。
他去那里知道什么沈括?
不是大行皇帝叮嘱安排,不是大行皇帝交代,他又去那里知道这些事情?
使功不如使过,
他的名声、形象和一切就全部毁了!完全毁了!
他立刻知道要自救。
李定如今正是精神饱满,战斗意志最鼎盛的时候。
“儿听石得一说过……”
“其所属工匠、作坊,各当裁撤,以省封桩之费……”
一纸上书,拿下了在元丰时代备受大行皇帝信爱的整个京东路都转运使司。
今日三省六部,都和商量过一样,平静无事。
也只有成熟的成年君王,才能做出的决定。
“礼部今日,可有事奏?”
“汴河堤岸司、专一制造军器局,乃是他留给儿的财产,还叮嘱儿一定好好经营,不可荒废!”
“愿请太皇太后、皇太后遣使明察之!”
他的胸口,甚至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微微发烫。
皇太后也说道:“愿李侍郎再接再厉,为国家再建功劳!”
所以,特旨将其子韩忠彦在几年间一路不断拔擢到了礼部尚书。
因为人家父子交代产业,什么时候要跟你们这些外人商量了?
天子都被你吓哭了!
“李侍郎请说!”太皇太后的声音在帷幕后传来。
就像苏轼写的那些诗。
李定低着头,还想继续说什么。
李定终于反应过来,他立刻大叫起来:“太皇太后、皇太后、皇帝陛下……”
大滴大滴的眼泪,像珍珠串一样的从眼眶里掉下来。
李定看向那些已经对他怒目而视的殿中御前侍卫们。
帷幕内的两宫,都被赵煦哭的慌了神。
“罪臣死罪!”
就听着帷幕里的皇太后问道:“六哥……六哥,怎么了?”
“六哥别哭,六哥不哭……母后绝不会让人把大行皇帝留给我儿的产业,随随便便夺走!”向太后立刻安慰起来。
他嘴角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笑容。
他也只听着那个小官家,哭哭啼啼的站起身来。
无论是旧党大臣,还是新党执政,都说他李定是当代能吏。
帷幕后的两宫,对视了一眼,然后太皇太后就道:“竟有此事?”
外廷大臣别说过问了,甚至都不知道这两个机构的内部事务。
“臣愚钝,安知大行皇帝竟有此安排?”
这一刻他想起了当年的乌台诗案。
“他们这是看儿和母后,孤儿寡母好欺负吗?”
“呜呜呜……”
赵煦看着已经瘫坐在地上的李定。
“这是汉文帝之所以将周亚夫留给汉景帝的原因……”
赵煦的回答一出,满殿上下的所有人都再无疑问。
李定吓得立刻弯腰,深深的将脑袋低下头:“死罪!死罪!”
“臣礼部尚书忠彦,率礼部上下,恭祝太皇太后、皇太后、皇帝陛下圣躬万福!”
此时,太阳已经完全升起。
此刻,赵煦有种冲动。
可李定不会知道。
他摘下自己的幞头,微微颤颤的跪下去。
“责授沈括,乃是欲要磨砺其锋芒,将其棱角磨掉……然后再由儿起复,充任专一制造军器局……”
哇!
他抬起头,看到了御座上的少主,不知道怎么的,就哭了起来。
若是两宫听政已久,大概不会将这点事情看的有多重。
李定大受鼓舞。
这不是欺负孤儿寡母是什么?
这不是要吃绝户是什么?
看吧!
若是无事,领班大臣,再拜之后,就会率先退殿,然后本班大臣,以次迤逦退殿,这就是宋史上常常能看到的‘卷班’。
可你明摆着去搞别人父子的产业了。
“母后……母后……”
等韩忠彦坐下来,其他大臣才依着官位,次
殿中殿外,侍卫的御龙直门,一个个都瞪大了眼睛,怒目而视着殿中的群臣。
现在捅马蜂窝了吧!
作为乌台诗案的主审官员之一,李定很清楚只要涉及到皇权安稳和皇家自己的颜面。
他持芴拜道:“臣当万死,以报太皇太后、皇太后之恩!”
“呜呜呜……”
李定说着就忍不住舔了舔嘴唇。
他甚至惹得天子当殿向两宫哭诉!
“您给孙儿评评理……”
若他入主御史台,那么三省两府还远吗?
于是,他再接再厉,持着持芴继续说道:“此外,臣还有一事,伏乞太皇太后、皇太后、皇帝陛下预闻之……”
“怎连这父子人伦大法,子孙相继传承的纲常都忘了?”
“李侍郎但请直言!”两宫都说道。
他甚至忘记了应该怎么回答,大脑在这刹那出现了空白。
李定抬起头,看着那个小小的身影,用手指指向自己。
李定于是拜道:“臣闻,福建茶盐榷法几如京东榷法,福建路转运使王子京,在履任以来,以吴居厚之法为成法,上下倍克无度!”
两宫刚刚听政,不管是什么人,只要做了事情,她们都会尽力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