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动,甚至连连咳嗽。
贝尔福赶紧绕到了办公桌前,给对方倒了一杯水,随后道:“你看,我话都还没说完呢~”
塞西尔好不容易平复了,
“你……我……”
他脸色涨红,
显然,他已经知道侄子提到布尔战争的原因了。
只见贝尔福踱步到窗前,双手撑住窗台,看着外面的车水马龙,
“听说中国有一句话,‘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多亏了陆教授的这些史学著作,我们才能从中获得反省、改进的空间。”
塞西尔瞬间脸色黯淡下来,
能听出来,贝尔福想尽快将布尔战争的问题解决掉。
一朝天子一朝臣,
还能说什么呢?
塞西尔叹气,
“是啊,那里确实已经变成了大英的伤口。”
他只能说出迎合的话。
贝尔福不由得勾起嘴角,
混乱的党争是内耗,有序的党争是阶梯,
自己不会让英国变成大明的。
这么想着,他的目光扫过《日本文明的天性》,又想起了“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那句话,遂缓缓道:“说句实话,我们真的要感谢陆教授。”
塞西尔“额……”了一声,
良久,他承认道:“确实该感谢。”
“他是真为了我们好啊!”x2
两人异口同声。
……
布莱雅路。
长谷川辰之助、岛崎藤村、正冈子规,
三个日本人聚集于此。
他们也已经读完了《日本文明的天性》,对书中的洞见奉若神明。
只是里面有一些个观点,还是让三人有些别扭。
岛崎藤村询问道:“陆教授,不知为什么,我感觉你的书里带着一些对日本国的敌意和矮化。”
另一边的夏目漱石正在逗弄吾辈,
他有些不满地说:“岛崎君,我劝你想好了再说话,陆可是著名历史学者,怎么可能不客观?”
陆时听了,在心里咋舌,
自己对日本怎么可能不带有一丝丝敌意呢?
尽管他已努力保持了客观,但有些情绪还是无法完全剔除。
他耸耸肩道:“岛崎先生可曾读过我的《万历十五年》?你有没有在其中读出我的惋惜?”
岛崎藤村挠挠头,
“坦白讲,并没有。”
他好奇地问:“陆教授,为什么这么问?”
陆时笑着回答:“可我当时确实抱着极度惋惜的心情来写大明历史的。当然,更多的是一种无奈。申时行、张居正、万历……对大明,他们都无能为力。”
一旁的正冈子规点头,
“确实,代入到中国人的身份,很难不惋惜。”
陆时继续问:“那,岛崎先生为什么没有读出来呢?”
岛崎藤村说道:“我又不是中国……唔……”
他明白陆时想说什么了,
读《万历十五年》,读不出其中的惋惜;
读《日本文明的天性》,却能读出其中的敌意和厌恶。
两者为什么有区别?
说到底,是屁股决定脑袋的问题。
岛崎藤村说:“陆教授,你莫非想说是我太敏感了?”
陆时笑笑,没有接茬,
这种问题最好还是别正面回答。
岛崎藤村叹了口气,
“
‘日本人的宗教观念是一个矛盾体。一个日本人,可以无障碍地利用多种宗教,如孩子出生去神社、结婚去教堂、死亡时找和尚超度。日本的国教神道教实际上多神教,原则上谁都可以成神。’
”
这么长一段,张口就来。
陆时惊讶,没想到对方甚至都背过了。
他说:“这段不对吗?”
岛崎藤村摇摇头,解释道:“没什么不对。但我觉得陆教授的写法有问题。你的文字难免让人产生‘日本人对宗教的信奉是功利的’这一想法,甚至会让人想,‘日本人没有强烈的善恶观’。”
陆时:“……”
自己写这段的时候可没有那些想法,
乐观描述而已,确实是对方敏感了。
但想想也对,日本虽然受到中华文化的很大影响,但并不特别强调圣人的教诲、道德的基准,
信奉儒家,似乎只是因为它实用?
如果真是如此,那“功利”一词并没有错。
陆时看了眼岛崎藤村,心说,还是日本人自己了解自己。
他轻咳一声,
“那,岛崎先生,你觉得应该怎么写?”
岛崎藤村立即来了精神,回答:“陆教授,你可曾听说过浅草寺?”
陆时点头,
“当然,传说是渔民在隅田川中发现了一尊观音像,于是建造了浅草寺来供奉这尊神像。”
岛崎藤村不由得得意,
他说:“看来,浅草寺的大名连陆教授都知道。不过,你一定不知道浅草寺旁边还有一座浅草神社。”
陆时微微感到尴尬,
“我知道。”
岛崎藤村呆住,
“啊?”
陆时说道:“浅草神社里供奉的神就是在河里捞出了佛像的渔夫。岛崎先生,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好了。”
岛崎藤村看陆时真的对日本非常熟知,难免有一丝丝心虚,
他小心翼翼地说道:“陆教授,谁都可以成为神,并不是鼓励大家功利地信奉神明,而是鼓励大家虔诚,只要虔诚、忍耐、认真,就有上升的空间。”
神特喵的“上升空间”!
陆时看了眼对方,
“岛崎先生,这话放在幕府的统治下来考虑,你自己相信吗?”
“啊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