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治的和歌,深得宠遇。
明治在他身旁也落座了,
“老师。”
高崎正风躬身,
“陛下。”
明治注意到,对方身边放了两本书,一本叫《高崎正风演说笔记》,
另一本则有趣得多,
书封竟然是彩印,画着一只爬满了苍蝇的猪头,那双正在溃烂的双眼仿佛凝视着读者,让人不寒而栗。
书名:
《ハエの王》。
明治不由得感到惊奇,
苍蝇之王,
真是出乎意料的名字。
高崎正风问道:“陛下,您可曾听说过lu这个笔名?”
明治露出了笑容,
“当然。他是一个留英中国人,其《大国崛起·日本篇》颇有些独到之处,分析得不可谓不透彻。至于《日本文明的天性》……”
明治脸上的笑容凝固,
对于一个能把日本民族性完全剖析开的作家,天皇怎么可能笑得出来?
他低声道:“通篇暴论,不值一哂。”
高崎正风点头,
“是的。大和民族怎么可能‘彬彬有礼,却又蛮横倨傲;无比顽固,却又非常善变;忠诚且宽厚,却又心存叛逆,满腹怨恨’?这不是人,而是刺猬。”
明治看了眼老师,没搭腔,
廊檐下陷入了寂静,
“……”
“……”
“……”
高崎正风这才察觉失言,
如果真认为lu的说法是暴论,又怎么会背诵得一字不差呢?
所以,还是被人说中了痛处啊!
高崎正风面色阴鸷,不再聊《日本文明的天性》,转而道:“陛下,这本《蝇王》是lu的新作,以日语所著的小说。”
明治一怔,
“那么伟大的作家用日语……我的意思是,他怎么会用日语写作?不是翻译吗?”
说着,迫不及待地拿过了书本。
出乎意料地,书封上确实没有翻译一栏,只是写了作者。
明治嘴角勾起一个弧度,
“哼哼……看来,我国有强大的文化感召力。”
他的内心十分矛盾,
一方面,他认可lu的影响,觉得lu用日语写作是对日本文化传播天大的好事;
另一方面,他又必须表现出对《日本文明的天性》的不屑。
至于心里到底怎么想?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
明治小声问:“这本书如何?”
高崎正风严肃道:“陛下,我不应该在您阅读之前就给出观点。否则,这会影响您对本书的判断。”
明治点头,
“老师说的对。”
他翻开了《蝇王》,斜着眼用一种极其挑剔的态度开始阅读。
很快,他就发现了华点,
“中国有句话,‘外地的和尚念不了真经’,看来还真是没错。这个主角,有组织力、有人格魅力,又是军官之后,怎么可能会姓‘天野’这种乱七八糟的姓氏。”
高崎正风说:“lu或许是把‘天野’当成汉语在理解。”
明治问:“此话怎讲?”
高崎正风写下这两个字,
——
天,天指天空,也指自然界或天然的,以及万物的主宰;
野,表示广阔。
——
他解释道:“中国人大概会觉得这个姓氏霸气。”
明治冷笑一声,
“他能了解汉字,却不了解日本。”
说完,他往后继续阅读,仍然抱着吹毛求疵、没事找事的心态。
但随着剧情的展开,他挑刺的频率逐渐变低。
寂静降临。
不知过了多久,
明治再次抬起头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
在傍晚的夜色中,以灰、白、褐为主的枯山水呈现出独特的姿态和韵律,给人一种沉稳、内敛的感觉。
明治双眸有些呆滞,
看完这本书,让他心里产生了一种莫名的空落落的感觉。
高崎正风靠近,将一条大氅披在明治身上,
“陛下。”
明治这才回过神,将书还给对方,
“谢谢老师。”
高崎正风问道:“陛下,您对这本书是怎么看的?”
明治沉思,
良久,他忍不住问对方:“五岛正人所代表的野兽派做错了什么?诚然,对于困在荒岛的孩子来说,点火求救很重要,可狩猎吃肉难道就不重要吗?野兽派真的有错吗?”
高崎正风的嘴唇抖动,
《蝇王》只是小说,作者并没有评价天野桂一和五岛正人到底谁对谁错,
明治这么问了,反而说明其在潜意识里已经进行过价值判断,认定野兽派是错误的一方。
当然,作为臣下,是不可能指出天皇陛下的问题的。
高崎正风谨慎地说:“陛下说的对。因为,外界的救援是不可预测的,它可能明天就会到来,也可能永远不来。在某种程度上,它是虚无缥缈的希望。反倒是吃肉的问题,迫在眉睫。”
明治很高兴,
“是啊,饿肚子则是现实所迫。对肉食的渴望,并非一文不值;以阿波舞来祛除心中对未知野兽的恐惧,或许愚昧,却不见得有错。就连维克多·雨果都在回顾法国大革命时说,‘谁都不是无辜者,谁都没有罪’,诚哉斯言。”
高崎正风在心中琢磨,
天皇陛下所说,确实有些道理。
更何况,他连大文豪雨果都搬出来了,还有什么好反驳的呢?
“对对对!”就完事儿了!
高崎正风躬身,
“陛下,您说的没错。这本《蝇王》本就不是在批判什么,而是在展现极致状态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