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他在科场上虽是林如海、韦应宏的晚辈,可三人年岁却相差不大。当年在京师时,私交就相当不错。
“党争误国。”韦应宏只能咬牙怒骂一句,“好,我来给丁臣写信。”
两人正说着话,讨论下一步的事宜。外头突然有人禀报,乐仪书院山长来访。见是裴师亲至,两人立马起身相迎。
多日不见,裴怀贞的神色倒是比两个学生好上太多。刚一碰面,他就乐呵呵的开玩笑,“现在知道治国难了吧。”
“裴师……”韦应宏尴尬一笑,裴怀贞担任首辅时,就碰上一次类似的天灾。他当时高中状元不久,还处在观政时期,私下最喜欢对政务发表意见。
裴怀贞当时就很头疼这个话多的学生,常让林如海去提点转告对方,先好好看好好学,以后有的是你发挥本事的地方。
“老师可愿出山?”林如海替好友接过话来,他对裴怀贞突然造访很是期待。
裴怀贞对方是治国的能臣,两名学生自然希望他能给自己指点迷津。
“我都这个年纪了,还能帮伱们做什么。”裴怀贞摆摆手,他一个已经致仕的大学士,要是还频频冒头,既影响两个学生的官声,也可能引起政敌的攻讦。他把话题一转,“你们现在缺的无非是能用之人。”
韦应宏跟林如海赶忙点头。
“救灾,又不一定要用官吏。”裴怀贞对两个学生眨眨眼,拄着拐杖问,“扬州城里读书习字的人,少吗?”
“你是说书院里那批学生?”韦应宏迟疑一下,这些学子真的可以用吗?
“让他们跑腿传话,再做些杂事总是够的。”裴怀贞说着自己的想法,“你们其他人各安其职,各谋其事。才能一步步处理好手头的杂事,学会放权,本就是你们入中枢后要学的道理。”
林如海眼睛一亮,要真如此,那扬州城里能用的人到是多了去。唯一要顾及的,就是事后御史台会不会参一本有违朝廷规矩。
当他把自己的担忧说出口,韦应宏也没做多想,直接拍板道:“怕这怕那的办不成事,要告就让他们告吧。真要怪罪下来,一应罪名都有我担着。”
韦应宏作为扬州知府,真要出什么事,
两人的交情不必多言,韦应宏对着林如海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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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陈恒整理好自己的思路,正愁着自己要怎么转交给林伯父。薛蝌却派人来传口信,说
陈恒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只匆匆睡过一觉就赶早来到书院。
许久未见的同窗们再次相聚在讲堂,除了辛素昭,江元白、钱大有、薛蝌等人都在,连在家中备考来年会试的杜云京、崔游道都出现在队伍前头。
裴怀贞是在贾雨村搀扶下走出来的,他看着堂内八十多名学生,稍稍说上几句家常话,就开口道:“你们知道我们书院,为何取名乐仪吗?”
这个典故,学生们都是清楚的,当场齐声道:“既见君子,乐且有仪。”
“那什么是君子呢?”裴怀贞又问。
这个问题可就大了,学生们回答的七嘴八舌,有从四书五经开始讲起,有从为人处事上说道。
裴怀贞听着各种答案,不时笑着点头,等到最后大家声音渐消,他才道:“你们说的都很好,为师很高兴你们最近没有荒废功课。”
“今日为师再教你们一课。”
“为师认为,君子,就是当仁不让之人。”
“贩夫走卒,市井小民,能知道仁为何物,已经是大不容易。”裴怀贞挣开贾雨村的搀扶,他的身子真是没有五年前好了,“可你们不一样。”
“你们是读书人,是要治国安民的读书人。读书人真正的仁,是把百姓装在自己心里。”
“张太岳、海刚峰虽然风评不一,可为师觉得他们都是这一类的君子。他们识百姓疾苦,知民生艰难。并愿意为此付诸行动。”
裴怀贞竭力挺直身子,继续扬高声调,道,“二三子,可还记得齐桓、晋文之事?”
众人面面相觑,他们都知道山长说的是《孟子·梁惠王》篇的内容,这可是要背的典籍。
“记得。”学生们作答。
“念。”裴怀贞挥手。
人群中先是响起几阵轻轻的背诵声,很快越来越多的人,听明白山长的意思。
一个接一个加入到背诵的行列。人声汇成的洪流,如闪耀的银河徜徉在众人心田。
当高昂的声调背到“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天下可运与掌”时,裴怀贞的脸上浮现欣慰怀念的神色。
“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白发苍苍的裴怀贞轻吟着,像是回到踌躇满志的少年时光,他突然大笑道:“追往事,叹金吾,春风不染白髭须。”
学生们见到山长大笑,背诵的更加起劲,朗朗意气之声,一口气背完全篇。
圣贤的语句,将师生的心情沟通在一处。
这一刻,学生们明白老师,老师也知道学生已经明白。
相顾对视,短暂无言。裴怀贞笑着伸手指向外面,“二三子,且去且去。”
“遵师长命。”
众人起身作揖,鱼贯而出。待他们整齐成排的走出门,府衙派来的官吏,早已在门口等候许久。
“诸位,随我来。”
萧瑟的冬风再一次吹过无人空旷的讲堂,贾雨村是最后离开的。
他走到讲堂门口,一转头就能看到那副门联,以及正中央的牌匾。
他呆了呆,低下头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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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兄长(哥哥)出城去了?”
当黛玉跟宝琴两人,知道陈恒、薛蝌随着书院的同窗们,一起出城安抚灾民时,她们的反应各不相同。
了解事情的经过后,黛玉在家中已经忍不住跃跃欲试。
她的爹爹已经好几日没回过家,为了扬州城内外的百姓日夜操劳。如今她的兄长,也要跟同窗好友们走上相同的道路。
难道自己就要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