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赶着出来玩,没顾得上把此事告诉家里的管事。这不,管事今日拿着那批生丝,已经跟城里的布商谈好价格,我得赶紧过去解释一二,免得误了殷公公的事情。”
李保大为惊奇,苏州织造局还能缺生丝?说不够用是真的,说缺,那他是一百个不信,就问道:“你爹手里还有一匹生丝?”
“是啊!扬州的秋浦街生意不好,家父瞧着那批货放着也是放着,就把它们都买下来,准备拿出来卖。”
“殷久给你们什么价?”李保直接追问。秋浦街的事情,他也听说过。不过扬州离杭州远,他也不太在意。
“四钱。”
李保就差一口老血喷出来,心中大骂殷久黑心,也算是把事情的前因后果理清楚。必然是薛家小子漏了口风,这黑心王八见小子好摆弄,想自己出手捡个漏。
四钱一匹的生丝,殷久这是当自己下地捡白菜呢?李保压了压自己的情绪,问道:“你们手上有多少匹生丝?”
“四万匹。”宝琴笑吟吟的作答。
李保整个人都要昏过去,你们薛家人都是这样做生意的?一想到这批四钱的生丝,可以用七钱、八钱的价格写在账目上,李保心中真是火烧火燎的很。他把手搭在椅子上,好不容易稳住心神,才问道:“你们跟殷久签了文书没有?”
“殷公公答应了此事,订钱倒是没给。”宝琴不在意的摇摇头,为殷久撑场面道,“公公放心,以殷公公跟家父的交情,必然不会失信。”
你个傻小子,我怕的就是他不失信。李保心中还在犹豫,见宝琴要起身告辞,只起身相送道:“你家管事的事情不用急,我回头派人去帮你说一声。”
宝琴点着头,连连道谢,又跟柳湘莲一起拜别李保。
照例是一行四人出门,相顾无言的坐上马车。一直回到客栈,大家关上门。柳湘莲才迫不及待的问,“陈小哥,你不是说李公公会留客的吗?”
按照陈恒之前的盘算,李保应该会当场拦下这桩生意,直接搅了殷久的好事。宝琴也有些困惑,她自问今天的表演都算到位,怎么李保没上套。
陈恒此时却在和薛家的管事讨论外头的情景,见他今日跟杭州布商聊的没问题,当即心思大安道:“不要急,我们耐心等。我猜今晚李公公肯定会请你们入府吃饭,你们俩到时说话注意点。”
这叫什么事情,柳湘莲不知道陈恒为何有这样的把握。李保要是想请他们吃饭,直接留他跟薛宝琴在府不就好了。
带着这份困惑,柳湘莲一直等到下午。眼见晚霞越来越浓,织造局里的下人才姗姗来迟,把白天宝琴选好的布匹放好,这下人才开口说李保在局里略备酒席,请两位少爷和薛家管事上府一叙。
陈恒心思一宽,又陪着柳、薛俩人和管事出了趟门。他没入座的福分,只能在旁伺候着。
席上,李保三言两语就道明自己解决了薛管事的麻烦事,其他的都没多提。主人家不好提,客人自然也要有耐心。一场宾主尽欢的晚宴过后,各怀心思的两方人才散席分别。
这次回到客栈,柳湘莲对陈恒已经佩服的不行。到现在,他也想明白陈恒为何能猜中李保请客的事情。只因他们回到客栈后,李保并没有
这事,说明白了很简单。李保必然是存了请客的念头,才会把送货的事情拖到晚上。事后看起来容易,可陈恒能在回到客栈的短时间,就想到此事。这份敏锐的心思,真是难能可贵。
柳湘莲这头的想法先不提,陈恒也在闭目思考。今晚吃饭的时候,李保虽一句要紧的话没提。可话里话外的意思,都心动的很。
他决定再逼一逼李保,想到林伯父用辛耿入城逼迫李卞的手段。他当夜就下去客栈大堂,跟掌柜的说了
翌日,就在他们屋里收拾东西之际,得到讯息的李保再次派人来请,这次却只请了柳薛二人,压根没带上管事。
身为下人的陈恒,名正言顺的跟着走近织造局,将两方人的谈价从头看到尾。终于想清楚的李保,最后用四钱二的价格,将秋浦街的四万匹生丝全部收入囊中。
这价格已是划算到不行,李保深怕错过这门后续的生意,让薛家管事发现过来反悔。当场付了定金,又约定后续还有生丝,都可以按这个价格运来给他们。
席上,李保还想谈论一下库房里次品的事情,可都被薛宝琴轻描淡写略过。只说眼下是够的,要用也得等到来年开春。李保连连劝道,让他们家下次有这事,直接修书一封,寄到杭州即可。
出府时,柳湘莲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的谈判,忍不住跟陈恒请教道:“陈兄,为何不让我们继续往上抬抬价格。依我看,到四钱五,哪怕是五钱、六钱都能谈。”
之前李保急不可耐的表情,实在有趣的很。柳湘莲实在觉得意犹未尽,恨不得回去再做一次。
陈恒靠在回去的马车上,轻摇着头笑道:“生意不是这样做的,我们得让对方占些便宜,这生意才能长久。何况你想,李公公包下了往来运送的漕运之事。里外一算,也是省了我们的本钱。如果把这些人的工钱、吃喝算上。就是五钱二的价格,我们也是亏的不能再亏。”
“那为什么他还会买我们的呢?李公公不用考虑这笔钱吗?”宝琴也是亮着双眼,看着对面的陈恒。她怀里还揣着李保给的订钱,足有六千两之多,另有文书一张,说起来也是沉甸甸的很。
“因为他手里有权。”陈恒答道,“我们找漕运办事要钱,他只需一纸公文,尽数可得。”如果今日出面的是扬州府衙,那五钱,六钱都能谈。可秋浦街不能借府衙的势,有些门路就不好使了。
薛、柳二人这才恍然大悟,看向镇定自若的陈恒,目光都各有不同。
“那接下来,我们是不是要去找殷久卖剩下的五万匹?”宝琴看过陈恒携带的账目,知道秋浦街这一年共存有九万匹生丝。
见陈恒笑着点头,柳湘莲在心里算了算价钱,还是疑惑道:“那也不够啊,我们给秋浦街的人发工钱,最少也要有十二万两才够。这里加一起还不够四万两。”
“不急。”陈恒示意他稍安勿躁,“我们一步步把事情做完。”
“好。”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