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柳湘莲身陷平安州,天知道他心里有多紧张。此刻终于得知对方平安无事,陈恒才晃着身子,跌坐回位置上。
一旁的信达着实吓了一跳,连忙冲到陈恒身边,见其没有异样才稍稍宽心。看到弟弟不住把手拍在自己后背,陈恒这才恍然,忙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让传令兵先行退下,陈恒马上就对信达吩咐道:“你快去准备几匹快马,我要去中军大营一趟。”
这跟陈恒之前定下的主意有些出入,信达露出几分迟疑,谨慎道:“二哥,不如让我替你跑一趟过去接柳二哥吧。”
现在出去,可没有个贾宝玉跟在旁边做挡箭牌。又没有武艺高强的柳湘莲作陪,这叫信达如何放心的下?
陈恒摇摇头,他看出水溶三番四次邀请。自己不去上一趟,谁知道对方会折腾出什么幺蛾子。眼下有了柳湘莲这个借口,索性还是在局势变化前见上一面吧。
见兄长主意已定,信达也不再继续规劝。折身出了营帐,就去寻起鲁应雄来。后者听闻陈恒的动向,当即表示会派亲信随行护驾。
等到陈恒走到大营门口,见到信达和鲁应雄安排的护卫。他虽有些诧异,还是笑纳了亲朋的关心。
一行二十人骑上快马,只在道上奔行半日,便再次抵达中军大营。给哨卫验明身份后,陈恒领着诸人快步入营。
营地里巡游的官兵比上次要多上许多,飘扬的旌旗下,除了校场处能看到操练的士兵,再看不到闲人来去的身影。沙场上传来阵阵操演声,空气里弥漫的紧张气氛,越发让人感觉到战事将近。
等来到水溶的营帐外,稍作等候的陈恒,已经能听到里头的欢声笑语。稍过片刻,垂下的帘子被掀起一角。首先出来的人,却不是之前进去通报的侍卫,而是笑容满面的北静王。
“持行,咱们又见面了。”
“王爷。”陈恒依礼抱拳,忙道,“有劳王爷屈身相迎。”
“持行何须如此生疏。”水溶笑呵呵的上前,伸手拖住陈恒抱拳的双手,指着身后的营帐道,“柳二郎就在里头等你,知道你们俩人分别已久,快随我一道进去。”
陈恒才跟着水溶走进营内,被一众人围在中间的柳湘莲,当即惊喜道:“大人,你怎么也来了?”
见到柳湘莲疾步窜到自己面前,陈恒下意识端详起对方的模样,确认起好友的情况。陈恒知道柳湘莲的生活习惯,平日素爱白净衣物,好熏香,爱风雅。这些臭毛病放到眼前,跟对方浑身的狼狈一比,只看的陈恒鼻头一阵酸意。
“你没事就好,你没事就好。此行……让你受委屈了。”陈恒忍不住用手掌托住柳湘莲的双肘,神色激动道。
柳湘莲听的心头一阵暖洋洋,直接发出得意的嘿笑,“大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武艺。若不是为了护住薛蟠,早半个月前我就该回去找你复命。”
想到身旁还有个水溶在笑呵呵看着,陈恒也顾不上询问更多。只陪着柳湘莲坐在帐内,听着冯紫英跟卫若兰等人的关心。
他们这批人都是打小长在京师里,交情自然是有的。又摊上个薛蟠这个傻货,吹嘘着自己这段时间的经历。大家听闻对方跟着柳湘莲杀了不少流匪,立马就有人问起流匪的情况。
薛蟠倒也实诚,直接道:“我看他们个个身手都是不差,远不是一般的流匪。”兴许是觉得自己这话说的太奇怪,他沉思片刻后,才出声解释道,“就是看身手,不像一般的农家出生。”
场内的公子哥听的暗笑,他们不清楚薛蟠的武艺水平,却知道此人平日说话最喜欢夸大,也没太放在心上。
陈恒闻声一动,悄悄记在心里。他给柳湘莲甩了眼色,后者亦是眨眨眼。陈恒心中明悟,看来这薛蟠所言非虚。
“好了好了,咱们出征在即,就有这等好事发在前头。依我看,这是旗开得胜的好兆头。不如今夜咱们设宴一场,替薛大哥和柳二哥接接风,去去晦气如何。”一脸兴奋的冯紫英,突然站出来替众人请命道,“大帅,您看可好?”
见众人的视线都移向自己,水溶索性笑着点头,允了冯紫英的请求。大家一时笑闹开,更是出声纷纷挽留起柳湘莲。这人刚刚还在叫嚷着,非要去后军大营找陈恒报个平安。
“现在你家大人都在这了,柳二哥,你不会再扫兄弟的兴吧。”
被人这般架在火上烤,柳湘莲一时没有主意,只好转头看向陈恒。后者也有意让柳湘莲缓缓身子,只悄悄对柳湘莲眨眨眼。
“行。”得了暗示,柳湘莲马上点头道,“先说好,今夜咱们不喝酒,只叙一叙往日旧情。”
冯紫英等人,立马发出一阵叫好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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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是要接柳湘莲一同回去,晚上的夜宴,陈恒免不了也要留下出席。不过他跟冯紫英这些人,共同话题不多。只吃过几个菜,就起身走出营帐外。
静谧的夜色下,以帅营为中心,大约十步的范围,只能看到数个官兵站在篝火旁把守。水溶的营帐,就设在中军的核心地方。看守在此的官兵,倒无需那般严密。
只是军中法度森严,哪怕陈恒身上带着腰牌。要是随意走动,免不了被卫兵拦下盘问一二。非常时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是出来透气,陈恒索性站在火光处四处眺望。周遭负责看守的士卒,虽看不懂陈恒的闲情雅致,倒不会过问这位大帅的贵客。
身后的营帐里,欢笑声还在继续。却不知水溶何时出来的,突然站在眺望夜色的陈恒身边,出声道:“持行在看什么?”
陈恒忙收回目光,还不等他说话。水溶已经笑道:“又是些繁文缛节,现在就你我二人独处,持行大可省去。放心,不会有御史台的人出来状告你。”
对方这般盛情难却,陈恒也想看看对方葫芦里卖的药,直接点头笑道:“好,谢过王爷。”
“所以持行刚刚在看什么?”
见水溶还在追问这个问题,陈恒想了想,才直言道:“秋日将近,有些担心今后的战事。”
水溶没想到陈恒会担心这个,忍不住笑道:“没想到持行还会操心兵事?”
“纸上谈兵。”陈恒担心留下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