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答得,也叫一个直言不讳。
李贽愣了片刻,良久,才伸手点着陈恒,作笑道:“派你外放,倒是走对了。伱比之前更有风骨,说话、做事也更有自己的底气。”
刚刚站直身的陈恒,不得不再次弯腰感恩道,“臣幸得君恩,一思一行当以陛下为重。”
“罢了罢了。”李贽摆摆手,颇为无奈道,“坏了谁的名声,也不能坏了你的。”
眼前这人,可是自己将来要留给太子的宰辅之臣。岂能拿着陈恒好不容易积累的名声,替自己背这口黑锅。
“说说你的赏赐吧。”李贽突然转过话题,“你这次功劳甚重,说吧,你想让朕赏你什么?”
怎么突然就把话说到我身上了?陈恒呆了呆,有些心虚的看向韦应宏,赶紧懂事道:“臣不敢……”
“知道你不敢说。”李贽也知道当着自己的面,这位状元郎难做出什么宠臣之举。
索性问道,“朕不妨问的直接些,你是想回京师,还是继续待在松江?”
听到这话,陈恒马上陷入思考。李贽却摆摆手,直接道:“不急,你先回去好好想想。这次难得回京,你就先在京师陪朕过个年。”
见李贽留下商议的余地,陈恒赶忙起身谢过。他知道李贽跟韦应宏有要事商议,更是不敢久待,连忙起身告辞。
出宫的这条路,他是被夏守忠送出来的。
继戴权注定陪葬帝陵后,对方加封大太监的时间,指日可待。
一路上,陈恒多以‘公公’称呼夏守忠。
夏公公倒是个妙人,嘴上说着不敢当,微妙的表情倒是看出几分志得意满。
两人走出好远的路,临到分别时,夏公公才鬼使神差道:“陈大人接下来可是要去晋王府?”
怎么我的行程,连你也知道?陈恒眨眨眼,只好点点头。
他清楚,夏守忠选择这个时候起话头,必然是有些事要交由他转达。
夏守忠笑眯眯的看向状元郎,神神叨叨道:“这几日陛下叫小人多看看书,免得误了宫中的大事。小人不才,有幸看到一句‘树高而冠林,鸟成则翼飞’。
小人才疏学浅,不知此句深意,还请状元郎解答一二,免得陛下考教,反落个难堪来。”
这没什么不好回答的,陈恒想了想,只照着话的本意解释一二。夏守忠含笑听到最后,又一再谢过陈恒的提点,才补充一句:“劳陈大人替小人向殿下问安。”
李贽身边的亲近人如此说,陈恒只好应酬下来。
其后再无诸事,临到午门口,上了王府的马车,陈恒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王府门口,就见到皇太孙李俊早早等在此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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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并肩走入王府时,李俊捡着宫内的事情,开了个话头。
“跟皇爷爷谈的如何?”
陈恒寻着一些能说的小事,说了个一半。
李俊正值年少,逐渐长成的身子下,是不停冒出的个人意志。可惜太子和陛下尚未发现此事,甚少聆听李俊的心思。
此刻自己几句闲话,就能得到陈恒的回应,李俊内心实在高兴的很。
他拉着陈恒站在门口,悄声道:“父王正在跟曹大人商量事情,你一会进去说话留心些。”
曹大人?那位翰林院的钉子户?在朝廷养望数年的曹廷受曹大人,怎么会突然来到晋王府?
陈恒很是诧异这个消息。
“他曾经给父王当过一段时间的先生。”李俊推门之际,将这份人际关系悄悄告诉陈恒。
这是他的有意卖好,毕竟这个消息等陈恒回去,从林大人处也能得知。
陈恒谢过李俊的提点,快步走入大堂。就见李贤和曹廷受一同坐在圆桌前,桌上摆着瓜果点心等物,菜样没那么精致,很是寻常普通。
这样的招待方式,看来曹大人跟太子的关系非同一般啊。陈恒心中有了判断,来到李贤面前给两人一起行礼。
“持行快坐。”李贤甚是热情,直接将陈恒拉在自己右手侧,与左边的曹大人面对面落座。
这位老大人还是自己乡试的主考官呢,陈恒岂敢托大。坐下后,就当起老实巴交的和尚。
李贤问一句他才答一句,对曹廷受更是恭敬有加。
李贤特意召陈恒来,自然不只是为了关心一介文官的安危。话题饶了半圈,李贤果然问起临敬殿的事情。
李贤的理由也很能说服人,他担心李贽的暴脾气,会大开杀戒,导致朝局动荡。
如今太上皇刚走,帝陵还未修缮妥当。如此时候,帝棺还停灵在宫中,岂能大动干戈。
陈恒不知道此话有几分真、几分假,可他清楚一件事,一定是有勋贵跑到李贤这开始求情。
这位太子在此事上的反应,实在叫人不好置评。
为何历朝历代的皇家事,都如此勾心斗角,叫外人置身其中,实在想不明白!
陈恒不理解,只好更加谨言慎行。
可未来的大雍皇帝问询,不抛点真材实料,又实难交代。
陈恒只好把自己的话,重复一遍,又刻意省下李贽说的话不谈。如此做,既表露了自己的态度,又隐瞒下李贽的话语。
眼前的难关,陈恒暂时以左右逢源,蒙混过去。
李贤更没有过多为难他,连声道对方辛苦。
陈恒小心应答,在旁陪坐许久,才由李俊出面,送其回到林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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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如海得知女婿在王府的遭遇,倒是给出一个极为精准的猜测。
“怕是曹廷受想入阁担任次辅。”
陈恒闻言一振,曹大人终于要上迁了?不过这话听着,为什么这么怪呢?
“这,能做到吗?”
从翰林院直入内阁,说句屁股窜火,都不过分呀。
“他在翰林院主持多届乡试,又培养过多任翰林。”林如海意有所指道,“你觉得他做不到?”
陈恒想了想,疑惑道:“陛下已经准备分化新党内